《黄金情侣》作者:faye hvghes
序幕
对这个女人的强烈的爱足以与死亡抗衡。
他的心在狂跳着,他的身体覆盖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在夜色里闪闪发亮。瑞梅?拜楼翻了个身,重重地喘着气躺在散发着茉莉花香味的旧式四柱橡木大床上。她靠得离他更近些,将她修长的身体缠绕着他,用她柔和的曲线与不可抗拒的魅力诱惑着他。她长长的红发散落在他的胸膛上,她的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柔软的发丝摩擦着他赤裸的皮肤,发出丝绸般的声音。
他闭上眼睛,将她拥入怀中,让她紧靠在他的身上。这是一种发疯的行为,他知道,屈服于他们的渴望是完全疯狂的举动。他们应该去洗劫埃尔?法拉的价值连城的公寓,而不是用这套公寓作为他们度蜜月的宫殿。
瑞梅轻轻地笑起来。
他不知道罗宾汉与他的梅德?玛丽安是否也遇到过相同的问题,当他们从那些道德沦丧的有钱人手中抢来装满了财宝的皮包,返回到雪尔伍德森林的时候。
或者自负与失去控制力的必多是瑞梅与他的搭档的最宝贵的财富?
他叹了口气,紧紧地拥抱着她。
他们置身其中的这所公寓的主人是一个阿拉伯酋长,名字叫做埃尔?法拉。现在,埃尔?法拉将他富可敌国的家产都用在为他一打的情妇所准备的高级轿车、名师设计的时装、价格不菲的小摆设上面,而与此同时,他的国家却在第三世界的贫民窟中挣扎着。
几天以前,这个有钱的喜欢坐飞机飞来飞去的花花公子表现出他道德最腐败的一面。他被请求向世界赈灾组织做些捐献用来改善发展中国家的孤儿生活待遇,有很多孤儿就生活在他自己的祖国。他没有拿出钱包来慷慨解囊,相反,他以一种极端傲慢的手势打发掉了这个请求。然后,他匆匆出门去赴一个珠宝商的约会,并为一堆未经雕琢的宝石付了一笔不小的数目。
他还要为他的情妇们购置一批昂贵的小饰物。
别的人也许会将埃尔?法拉的名字永远摒弃于博爱主义者的名单之外,然而瑞梅却不这样认为,他深切地知道埃尔?法拉真的想要帮助那些流离失所的穷人。
瑞梅非常确信这一点,一旦埃尔?法拉带着他最近勾搭上的情妇离开公寓去县纳最火爆的夜总会,瑞梅与他的搭档就会在这位酋长的公寓前停下车,去取他的“捐献品”。
换句话说,就是钻石。
在把它们兑换成现金后,瑞梅决定将这位酋长的慷慨大方的捐献——当然要扣除一部份服务费——赠送给世界赈灾组织,同时还有埃尔?法拉的商业信用卡和一份要求受捐赠者保持沉默的便笺。
这是诗一般的公正,带有社会良知的偷窃,这是瑞梅与他的搭档的与众不同之处。
不幸的是,这也是具有不可思议力量的春药。
尤其是这位情人被他搭档的若有若无的香水与四柱橡木大床引诱着,这是一个浪漫的良宵佳夜。
“为什么我总是被你说服去做这些事?”她喃喃地说,“为什么?”
她的声音是一种略带沙哑的低语,这低语索绕在池的心中,有时候让他感觉到内疚。
“哦,宝贝。”他咕哝着,睁开了眼睛。
他知道她不是在谈论与他在埃尔?法拉的公寓里做爱这件事,如果她是这个意思,也许他就有机会为自己辩护了。不,她指的是更严重的问题。
非常严重的问题。
几个星期以来,她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她想要从他身上得到更多的东西,不仅仅是扮演一对寻求冒险与刺激的现代罗宾汉,她渴望更多,不想只在别人的大床上偷得一段寻欢作乐的时光。她想要有安全的保障,有二十年的承诺,有半打皮肤闪亮的孩子,有一份真正的工作。
她想要有未来,这比他能够给予她的还要多。
这就是他一直想要避开与她正面谈论这个话题的原因。他躲避她的进攻与逃避国际刑警的追捕一样卖力。
“我是当真的。”她说,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嘘,”他说,收紧了他的双臂,“我们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你知道在星期五的晚上,这里的仆人们都变得行动迟缓了;而埃尔?法拉从夜总会出来以后可能会接着去赌场,那个男人抵制不了轮盘赌的诱惑,就像我抵制不了你的诱惑一样。”
瑞梅俯下身去吻她,她的嘴唇张开了,他的舌头轻松地滑到她的嘴里。她开始放松下来,她的指尖紧紧地扣在他的肩膀上,将一股如火的颤栗传递进他的脊髓里。他移动双手,沿着她的体侧抚摸着她丝绸般光滑的皮肤,他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跃起来。
她突然从他身边挣脱开,坐了起来。“那是什么?”她轻轻问。
“是我的心跳,宝贝。”他轻声说,声音嘶哑起来。他再次伸手抚摸着她,“是对你的需要在我血管里的跳动。”
她满面怒容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她修长的腿从床上挪下来。“把你的这些情话留待以后再说吧,拜楼,”她断然地说,“有人在门口。”
她伸手拿过来她的衣服,它们散乱着在地板上堆成一堆,她开始穿衣服。
他静静地听了片刻,她说得对,他思忖着。一丝压抑着的声音飘过了这间卧室。有人——很可能是埃尔?法拉,因为国际刑警从来不会宣布他们的光临——正试着从外面的大厅里打开这间卧室的外层门。
瑞梅诅咒了一声,从床上翻滚下来,抓起他的黑色牛仔裤,匆匆穿上;然后他套上黑色的T恤衫,将它的下摆塞进牛仔裤的裤腰间,再将牛仔裤的拉链拉上。他抓起鞋子和装着钻石的皮口袋向阳台冲过去,他的搭档已经等在那儿了。
灯火在远处的港口闪烁着,风信子甜蜜的芳香在风中飘散着,环绕在他的身边。温暖的地中海夜风温柔地将她的头发吹散到她的脸上,她正将长长的红发梳成一条马尾巴。
外层套间的门砰地被推开了,那些声音,一个是男性的,另一个是女性的,声音中都流露着压抑着的怒火,现在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瑞梅……”他的搭档抓住了他的手臂。
她祖母绿色的眼睛里流露出害怕的、犹豫不决的神情,他的心脏禁不住收缩起来。
“快,”他轻声说,将皮口袋系在他的腰间,“我设法为你拖延几分钟。”
“没有你我不走。”
他摇了摇头。“我们会没事的,宝贝。如果我在三个小时之内还没有回到旅馆,你塔下一班火车到尼斯去,吉恩?路克会帮助你摆脱布置在飞机场的法国宪兵,送你到罗马。就按我们过去的计划行事,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这是发疯,”她轻轻说,“我想出来,我不想再冒……”
他吻了她,打断了她的抗议,然后将她推到阳台的边缘。
“走,”他对她说,“过后我们会开怀大笑的,伴着香槟酒,我保证。”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转过身,爬下阳台的栏杆。
他穿上鞋子,环视着卧室,确信他们没有留下任何东西。他又溜回到阳台上,这时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他回头望过去,看到一个穿戴得非常华贵的女人正用震惊的表情看着他,她显然非常生气。
“你他妈是谁?”她问。
他轻轻地笑起来。“晚安,夫人,”他将鞋跟碰了一下,向她微微点一下头,“我可以说埃尔?法拉为你无止境的挥霍勉强抵得上你那动人的美貌。”
“什么?”
然后她的目光落到床上揉皱了的被子上,又落到墙角边半开的保险柜的柜门上,她开始尖叫起来。
听到她的尖叫声,瑞梅意识到他应该离开了,他轻盈地翻过阳台,溶进蓝宝石般的夜幕里。
第一章 意外的重逢
这是不公平的,该死。
玛歇尔.安妮.奥多尼尔将她的手指握在被阳光晒得暖暖的橡木大门的金属门把手上,转动了把手。这是杰瑞特拍卖行的大楼。三年以来,她几乎将所有的精力与每一分钱都投
资到她自己单枪匹马创立起来的珠宝保安公司上。她工作得非常辛苦,常常一天工作二十个小时。正因如此,她才创造了令人不可思议的奇迹:一套防盗保安系统。
现在,她的处境有些发发可危,她的梦想有可能在那些官僚主义的烟雾中幻灭。
玛歇尔拉开了门。一阵寒冷的空气从里面扑出来,同新奥尔良夏天渐渐消退的溽暑搏斗着,然后消失在热浪中。
这种骤然的气温变化让她战栗了一下。她快步走进这座木制的旧楼里,站在铺砌着冰冷的大理石的门厅中。她站立了一会儿,直到她的眼睛能适应楼里柔和的光线,然后她才穿过闪闪发亮的镶木地板,沿着盘旋的楼梯走向位于第二层的行政办公室。
坦率地说,她认为在她的珠宝保安公司获得合同的同时,她的难题也就随之而来了。实际上,这场即将来临的对这位刚刚去世的银幕传奇人物莱拉?戴维斯的价值百万的珠宝的拍卖活动,对一位辛勤工作的学徒来说是一笔丰富的报酬。
然后,玛歇尔在星期天下午接到了她的顾客哈米尔顿?杰瑞特打来的电话,这个电话是她航行途中的逆风,这个电话威胁着要改变所有的事。
玛歇尔皱起了眉头。她不应该对哈米尔顿对她说的话感到惊讶,毕竟,她对保险公司并不在意,而巴伦?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那艘航空母舰为杰瑞特拍卖行提供保险金额无法证明她的不称职。
根据哈米尔顿所说的话,他们对她提出的保安措施有一些疑问。他们要先得到这些问题的答案,然后他们才能同意让她的珠宝保安公司派出骑士来为拍卖会提供保护力量。
她所回答的问题必须在星期一早晨让他们满意,否则她就会失去这份合同。她握紧了抓住公文包的手指,也握住了她迅速坠落的自信心。
不是那些有可能被询问到的问题让她烦恼,远远不是这样的。她对她的保安系统充满了信心,在任何人的手底下它都会固若金汤,即使是有名气的巴伦?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也无法挑出它的任何毛病来。
不,让她昨夜在她自己的公寓里走来走去的原因不是这个。想到她的命运、她的未来就握在那些保险公司的手里,让她感到烦恼。
于是她用了整夜的时间制定了一个攻击方案。
她不会惊慌失措的,也不会大发雷霆。或者说她尽量不让自己这么做。
她应该做的事情是静静地听保险公司风险评估员提出的问题,然后用确切的事实与数字冷静地进行分析。他会以为她的邮信地点是在北极圈内。一句话,她会想方设法地保住这份合同。她别无选择。
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努力,取得今天的成就并不容易。她不会毫不反抗地就被巴伦?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或者其它任何别的保险公司打垮。
玛歇尔在她黑色的亚麻西装上蹭了蹭手背,又抻了抻齐膝短裙的裙摆。她对自己说这身套装不像她害怕的那样容易出现皱褶。
然后,她在脸上挤出来一个微笑,推开了哈米尔顿外层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哈米尔顿的私人助手简妮?查塔恩从桌子上正在阅读的文件中抬起头来,回报给玛歇尔一个微笑。简妮是一个娇小玲珑的金发女人,将近六十岁了,但她的面貌看起来比她的年龄至少年轻二十岁。
“请进,甜心,”简妮说,用她涂着咖啡色宏丹的手指敲着面前的办公桌,“他们正在等你,你不会相信巴伦?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派来的风险评估员……”她的话变成了低语。
“他是什么样子的?”玛歇尔也轻声问。
尽可能地抓住每一个潜在的机会了解一下你将要面对的对手不是一件全无意义的事,尤其是这一次对手为她设置下的篱笆高得有些令人生畏。
简妮轻轻地笑起来。“嗯,他的声音中带有当地男孩的重音,但是他的长相……哦,甜心,他是一件上帝的杰作,我只能这么说。一旦你见到他,你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谢谢。”玛歇尔将公文包换到另一只手里,深深地、慢慢地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突然变得剧烈的心跳。然后,她推开了哈米尔顿私人办公室的门。
哈米尔顿?杰瑞特是一个矮小、瘦长的黑头发男人,大约四十多岁,有着流畅圆滑的职业外交家的举止。他正坐在地宽大的桃花心木办公桌后面,这张桌子在杰瑞特家族中传了四代,还有这栋经过翻修的拍卖行。平静地与来自巴伦?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的风险评估员谈着话。
她看不清另一个男人的脸,因为他正坐在一张棕色的真皮扶手椅里,背对着门。但她可以看到他的袜子,它们是大胆的蓝色与橙色交织的方格。
明亮的颜色。巨大的令人晕眩的方格。
她想象不出还会有什么人穿着这种样式的袜子,除非他打赌输了,或者有充当职业小丑的爱好。
一件上帝的杰作,简妮这样描述他。
玛歇尔的笑意加深了。“对不起,让你们二位绅士久等了,”她说着,将门在身后关上,“一些道路正在施工,我不小心遇上了塞车。”
“没关系,亲爱的,”哈米尔顿说,站了起来,“刚刚十点钟,正是我们约定的时间。”
玛歇尔穿过房间,同哈米尔顿握了握手。他在她的手掌上捏了一下,表示他会支持她,然后他向着那位来访者点了一下头。
“我们正在讨论你为拍卖会提出的保安计划,”哈米尔顿接着说,“但是我相信你能比我解释得更好些。”
“我很乐意。”她咕哝着。
这时,某件沉重的东西落到了地上,在昂贵的米色地毯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这个不祥的声音之后,紧接着就是钢笔碰撞的声音与便笺簿的散页散落开来发出的哗哗声。
玛歇尔瞥了一眼那个风险评估员,看到他正弯下腰来,收拾着显然是从他的公文包中掉出来的东西,那些东西杂乱无章地散落了一地。她的后颈在隐约作痛,这个男人的身上有某种令她感到熟悉的东西,虽然她说不出来这是为什么。
这不是紧张的缘故。她平静地注视了他片刻,看着他将那些文件、钢笔和便笺薄塞回到公文包里。她想找出来为什么她觉得自己认识他,为什么她的内心世界突然戒备起来的原因。
如果让她估计一下他的年龄,她猜测他大约在三十岁中旬,可能比她的年龄大几岁,她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了。她仍然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清他的特征,只看到他浅棕色的头发和一副卵形的金丝边眼镜。
根据他脚上穿的袜子和他笨拙的举止来看,他应该是新年傻瓜的一流候选人,然而……然而有些什么东西告诉她,他能够得到的奖励可能是基于他熟练的技巧。
也许是他身上穿的那件肥大的褐色西装让她得出了错误的印象。
他里面穿着宽松的棉线衫,打着耀眼的橙红色的领带,这件衣服应该让她认为他异常瘦弱,但是当他低头整理文件时,她能看到他胸膛上的肌肉在他的衬衫下面隆起来。
是的,毫无疑问,她思忖着,这个家伙有着健康的体魄。他那瘦长、柔软、健美的身体让他看起来像运动员,而不像某个保险公司的官僚,整天蟋缩在办公室里打发日子。
此外,当他蹲在地毯上,将那些文件放回到翻了一个个儿的公文包中时,他的动作像猫一样优雅,真正的流畅而轻盈,一点也没有他应该表现出的笨拙的样子。
然后,他将那些散落到地上的东西重新放回到公文包里。
有些什么东西,她不知道是什么。告诉她他是有意这么做的,似乎他预先对发生的一切打了腹稿。
一句话,还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像他这样让她感觉到迷惑。除了那双讨厌的袜子和他那副超级傻瓜的做派之外,他流露出一种真正的男人味。
这种男人味深深地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女人的心弦,她那讥讽的笑容慢慢消失了。这个家伙是谁?她感到好奇。更重要的是,他想要做什么?
哈米尔顿清了清喉咙。“哦,瑞梅,需要帮助吗?”
瑞梅?她的腹部肌肉开始收缩,她的面颊开始着火。
不,不可能,她思忖着,不是瑞梅?拜楼,不是这里,不是现在。
然后他直起了身,她可以仔细地看一看他那张风采依旧的脸孔了。她的害怕变成了恐惧的现实。
瑞梅?拜楼,整个西半球的最臭名昭着的珠宝大盗,一个现代的罗宾汉,他以那些超级富豪作为掠夺的目标,并以那些富豪的名义将这些不义之财捐献给慈善机构,就站在她面前不到五英尺远的地方,将自己装扮成负责为杰特端的拍卖会提供保险金额的巴伦?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的风险评估员。
她所能做的事情就是盯着他。她不知道他到这里来做什么,戴维斯的珠宝不符合他的一贯计划,瑞梅的兴趣通常只被那些由于金钱而使他们的道德败坏、心肠变硬的富豪们的没有保过险的珠宝所激起。
莱拉?戴维斯是一位相当优雅的女人,四十年以来,她一直是一位世界级的明星,她像那些收集火柴盒的爱好者一样收集着丈夫与珠宝,但是她对慈善事业总是慷慨解囊,出手大方的,不论是她的金钱,还是她的时间。此外,她具有勇气——通常是在发表激烈的演说方面——做她想做的事。根据她的遗嘱,拍卖她珠宝得到的钱被用来捐赠给她生前喜欢的慈善事业。
然而瑞梅来了,戴着该死的面具,编造着另一个动人的故事,准备着洗劫玛歇尔被雇来保护的珠宝。
最糟糕的是她对此无能为力,她既无法反对,也不能示警。如果揭露他,也就翻开了她自己过去那不堪回首的一页。哈米尔顿?杰瑞特对此并不知情。
瑞梅将他的公文包放在椅子边的地毯上,用她熟悉的方式向着她微笑了一下。他的笑容在过去的三年里索绕在她每一个夜晚的梦境中。
那些使他变成危险分子并使他竭尽全力去偷窃的东西,他喜欢称之为“贵重的小摆设”。
“对不起,哈米尔顿,”瑞梅说,“我想这是喷气机造成的后果,或者是我今天早上喝的咖啡过多了。你知道,我已经有几年的时间没喝这种东西了。”
他的声音仍然像她记忆中的一样性感,带着慢吞吞的新奥尔良口音,是一种低沉的从喉咙里发出来的耳语声。这种声音能让一个女人由于兴奋而战栗起来,让她想要答应他的任何事,让她想要做任何事来取悦他。
瑞梅伸出了手。“我是瑞梅?拜楼,巴伦?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高级风险评估员。”他说,“见到你真令人高兴,奥多尼尔小姐。”
她也伸出了手。她仍然处于震惊之中,一点也没有放松下来。然后他修长、温暖的手指缠绕住了她展开的手掌。
他的触摸像火一样,如火的感觉向她的小臂上蔓延开来,渗入到她皮肤的毛孔之中,到达她的血管。它们在她的血管里奔窜着,将她身上的每一丝激情都点燃起来。
他的触摸让她回想起她多年以来一直想要忘却的记忆,让她的心更加渴望她不再拥有的东西。在这一刻,她恨起自己来,恨她因为仅仅一个握手而让瑞梅?拜楼打破了她内心的平静。她猜测瑞梅也知道这一点。
“我听到过很多关于珠宝保安公司的事,”他柔和地说,放开了她的手。“你在新奥尔良建立了很好的名声。我……嗯,巴伦?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有兴趣多了解一些关于你在安全
系统方面采取的新措施,这就是为什么……”
他扶了一下眼镜,注视了她片刻,一丝阴云开始在他的眼睛里飘起来。“对不起,我们以前见过面吗?”他问。
“我们以前……见过面?”她用不相信的语气重复了一句。
她感觉到自己立刻就要放声大笑起来,或者用她的双手勒死他。在这一时刻,她不在乎她的冲动所引起的后果。
好吧,她对自己说,放松,惊慌是没有用的。冷静下来,就像你早些时候计划的那样,想一想冰雪覆盖的山峰,不要想岩浆和爆发的火山,你会做得很好的。
此外,有的是时间让她原封不动地将她的报复还给他。她已经忍耐了三年。
“我不这样认为,”她说,“否则,我会记得你。”
“也许是在三年以前?”他故意敦促着她,“法国?科特达祖尔?”
记忆袭击着她,每一个记忆都比前一个珍贵。她记得他们两个人互相缠绕在对方的手臂里,在地中海的月光下做爱,疯狂、热情、毫无节制。
他温暖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脖颈上,他们身体散发出来的热量消散到凉爽的夜风中,而那金色的沙滩在午夜时分静褴得如同天堂。
那种疯狂的感觉在瑞梅?拜楼之前,她不曾感受过。也许以后她也不会感受到了。她瞪着他,睫毛没有眨动一下。“对不起,”她冷冰冰地说,“你一定是把我与其它人弄混了。”
“是吗?”他问。
如果她没有了解他这么深,她会相信她在他声音中听到的遗憾的语气。
“哦,我相信你搞混了,瑞梅,”哈米尔顿说,在他的办公桌后面坐下来,“玛歇尔?安妮三年以前在达拉斯,得克萨斯工作,我不相信她曾经到过法国。”
瑞梅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更长一点的时间。
“真是遗憾,”瑞梅说,“那是一个美丽的国度,充满了兴奋与……热情。”
一抹羞色染红了她的面颊。“这些年以来,我恐怕在我的生活中没有多余的空间来容纳兴奋,拜楼先生。”她对他说。她示意瑞梅坐下来,然后也在他身边的一张真皮扶手椅上坐
下来。她将手中的公文包放在哈米尔顿的办公桌上,将它打开。
“那么,告诉我,拜楼先生,”她一边说着,一边翻动着文件,“杰拉尔德?林肯现在怎么样了?”
一丝茫然的神色浮现在瑞梅性感的棕色眼睛里,她几乎能看到他脑袋里的那些小轮子在疯狂地旋转。
无法隐藏起脸上胜利的微笑,她从她的公文包里拿过来一个黄色的记事本与一只黑色的毡尖笔,放在了桌子上。
“他仍是巴伦?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东北分部的经理,是不是?”她漫不经心地问,“去年秋天,我在亚特兰大的一个会议上见到了他。他是一个有勉力的男人,我猜他仍然在训练那些他引以为荣的小童子军。”
这是一个狡猾的问题,她知道,但这是最好的一类。
杰拉尔德?林肯远远说不上有魅力,实际上,他是一个极端顽固的人,相比之下,埃比尼泽?斯科特都要相形见拙。此外,林肯非常不喜欢孩子,不论是多大年龄的,在三天的
会议时间里,他逢人就说这一点。
瑞梅靠在他的扶手椅背上,椅子上的真皮平滑得没有一丝皱折。“你一定是将别的人与他搞混了,”他说,给了她一个淘气的微笑,“我们东北分部的经理是桑德拉?戴兹,而且杰
拉尔德?林肯并不是棒球迷……他也不喜欢孩子。”
她微微一笑。“看来是我弄错了。”
她必须钦佩瑞梅的工作,他显然对巴伦?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下了一番工夫。
瑞梅总是小心翼翼地调查他需要扮演的角色,这样在意外事件发生的时候他不会措手不及。这是使他如此优秀的因素之一。
哈米尔顿也向后靠在椅背上,将双臂在胸前交叉起来。
“现在,玛歇尔?安妮来了,瑞梅,”他说,“也许你可以告诉我们巴伦?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对珠宝保安公司提供的安全系统担心什么。”
哈米尔顿看了她一眼,微笑了。“距离拍卖会的时间不到一个月了,”哈米尔顿继续说,“日程表在两个星期之内就会寄来,我希望能尽快解决保安系统方面有可能出现的问题。”
“当然。”
瑞梅叠起了腿,让她情不自禁地向他那双令人毛骨耸然的袜子上瞥了一眼。
“初步估算,莱拉?戴维斯的珠宝价值大约值两百五十万美元。”瑞梅说,听起来他似乎在资产风险评估方面是一个专家,正像他自我介绍的那样。
当然,她心里明白,瑞梅?拜楼的确是一个专家,至少在珠宝方面,还有如何偷窃它们。
“在我们同意扩大保险金额之前,”瑞梅说,“巴伦?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需要确信这批珠宝处于很好的保护之中。”
“但是你刚刚说过珠宝保安公司的名声是最好的。”哈米尔顿争辩说。
“是的,”瑞梅说,“但这一次是他们承揽的第一项重大任务,此外,我们最大的担懮是奥多尼尔小姐声称的她发明的防盗安全系统。”
“这不是声称,拜楼先生,”她对他说,“这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我的新安全系统是防盗的。”
他转过头来,注视着她的眼睛。恶作剧的神情此刻在他性感的棕色眼睛里闪烁,他似乎将她的安全系统当成了一种挑战,而他愿意接受这个挑战。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瑞梅问,“请原谅我的坦率,奥多尼尔小姐,我不相信任何一种现存的系统是安全的。”
他将修长的手指放到膝盖上。“你看,根据我的经验,如果窃贼足够优秀的话,障碍越大的地方,越容易引起他们的觊觎。”
瑞梅的声音中带有一丝讥讽。她恨不得在他那骄傲的脸孔上扇上两个耳光,并将他戴在他英俊的脸上的那副可笑的眼镜打飞。
“我看过了你们公司提供的保安措施,”瑞梅继续说,“看了几次。我相信杰瑞特拍卖行是不安全的,那些珠宝有可能会被盗走。这就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
“哦?”她甜蜜地说,“你的意思是你到这里来偷盗戴维斯的珠宝?”
“没有私人目的,我向你保证。”瑞梅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很长时间没有人说一句话,屋子里如此安静,冷空气从哈米尔顿办公桌上方的天花板上的通风孔中流进来,在房间里发出温柔的嘶嘶声。通过墙壁上古老的护壁板,空气的流动声似乎被放大了。
哈米尔顿开始大笑起来。他认为她在开玩笑。这是自然的,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这样严肃。哈米尔顿?杰瑞特不像她那样对瑞梅?拜楼了解得那么深,毕竟,三年以前,他们是搭档。
三年以前,他们在法国的里维埃拉洗劫了一位阿拉伯酋长的公寓,他们想以这位酋长的名义将盗窃所得的钱物捐献给世界赈灾组织。麻烦出在这位酋长回来得太早了,她和瑞梅失散了。她被抓获了,而瑞梅带着那些钻石与她的心远走高飞了,留下她一个人在法国的监狱里苦度时光。
“我可以看出来你们两个人将会相处得很愉快。”哈米尔顿说。
哈米尔顿站了起来,绕过了他的办公桌。“我想我应该离开,留下你们两个人来对付那些标新立异的保安计划,而我要出去办点儿事。”他说,“现在,如果你需要什么东西,咖啡、茶,不论是什么,请告诉简妮一声。”
玛歇尔咕哝着一些表示感谢的话,她说她在那天晚些时候会给哈米尔顿打电话,讨论安全系统的最后安装问题。然后哈米尔顿走出他的办公室,在身后关上门,留下她独自一个人在很长很长的时间以后第一次与瑞梅单独呆在一起。
玛歇尔慢慢站起来,转头面对着他。她想要杀了他。
问题是采取什么方式。
第二章 往日情怀
她射向他的眼光能轻而易举地将钻石粉碎成齑粉,那目光如此冷漠,瑞梅不知道他是否犯了一个错误。首先,他安排杰瑞特拍卖行使用玛歇尔的安全系统;其次,他说服他的老板汤姆?里特菲而德,让他飞往新奥尔良,评估一下拍卖会的风险概率;然后,他故意装扮成这个样子,想要戏弄玛歇尔一下,他认为这是他最有灵感的创意。
但是瑞梅并不后悔来到这里,不,她那冷漠的眼光并不能动摇他的心。他已经离开她太久了。如果他能下定决心,他们不会再次分开了。
“现在,我为什么有一种有趣的感觉,觉得你见到我并不高兴?”他拖长了声音说。他放下跷起的腿,站了起来。
“不高兴见到你?”她对他怒目而视。“你很幸运,我没有拧断你的脖子!”
他轻轻地笑起来。“但是我说过,没有私人目的。”
他知道他应该让她紧张的头脑放松下来,她在怀疑他到这里来的动机,但是他现在想到的却是她的眼睛有着多么不可思议的影响力,它们能从冷酷的冷绿色在转瞬之间变为燃烧的祖母绿色。
即使过去了三年的时间,她仍然是他所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玛歇尔有一种天生丽质,不是人工雕琢的那一种。她的睫毛又黑又密又长,她的皮肤几乎是半透明的。
她身材高挑,他的身高有六英尺,而她只比他矮几英寸。她的颧骨很高,光彩照人,一头红发如同燃烧的火焰,更不要说她那火爆的脾气了。她就像是一位爱尔兰公主,或者是某位凯尔特族领主的妻子。后者他曾经在一本英国神话集中看到过插图。
瑞梅将她想象成凯尔特族领主的妻子,她在夜里带着野火般的激情温暖着她的丈夫,尽情地寻欢作乐;而在白天,她会挥舞着一把大刀,带着同样的激情与她的丈夫并肩作战。
这一点毫无疑问,他思忖着,玛歇尔?安妮?奥多尼尔就属于这一类型的女人。如果他幸运的话,他会再次得到她。让这样一个女人从他的手边溜走,他一定是一个头号傻瓜。他感觉到某种东西让他紧张起来。
“你知道,”他柔和地说,“我认为再次见到你时,我最害怕的就是你把头发剪短了。”
但是她没有,实际上,她的头发看起来比以往更长了些,她将那些长长的红色发卷编成了一条简单的法国式辫子,它在她的脑后,几乎长及腰部了。
他仍然记得她的头发摩擦着他的皮肤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仍然记得当他们做爱时,那些红色的发卷散落在他的胸膛上,带给他的奇特的愉悦。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红宝石颜色的丝绸中洗澡。
更特别的是,他仍然记得当他们的热情达到高潮时,他用她火一样耀眼的红色发丝缠绕着自己的手指,然后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等待着血液里的热度慢慢降下来。
现在,仅仅是看她一眼,就让他的腹部发热。他的心脏开始怦怦地急跳起来,他的嘴唇发干,在他伸出手、触摸到她之前,这种需要不会平息下来,哪怕只是将她的头发握在手中一瞬间,这个想法也几乎将他压垮。
“你一点也没有改变,瑞梅,”她冷淡地说,“你对待每件事的态度仍然像是在做见鬼的游戏。”
她绕过了办公桌。“看,”她说,“你得到了你的乐趣,你证明你能使用欺骗的手法到这里来。我向你表示祝贺,你仍然是最好的专家。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离开这里,如果你不走,我就叫警察。”
他摘下来那副眼镜,将它塞进他的夹克口袋里。“告诉他们什么?”他问,绕过桌子,向她走过去,“你的前任搭档现在正为巴伦?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工作?他被派遣来检查珠宝保安公司的工作,这一点让你感觉到有些不舒服了?”
她尖刻地笑起来。“你真想让我相信你到这里来是合法的吗?”
“为什么不呢?你可以相信。”
“是的,这是一个非常强烈的刺激,不是吗?”
他可以看到痛苦的阴影仍然徘徊在她绿色的眼睛里,他的心几乎碎了。他在心里暗暗地诅咒了一声,向她走得更近一步。“你知道,我不想让一切像那种方式结束,”他说,“我向你保证,我无力阻止那些发生过的事情,当我回到我们旅馆的时候……”
“不。”她举起一只手,打断了他的话。“别再说了,知道吗?”她说,“我不想谈论发生在三年前的事,我甚至不愿意想到它,一切都无所谓了。”
他知道她在说谎,三年前发生的事情至今仍在困扰着她,他知道他们迟早会谈到这个问题。
“我只关心现在和此地,”她说,“关心将你带回到新奥尔良的原因。我知道这不是由于你妈妈的缘故。你说过她在几年以前就移居到外国了。或者这也是你众多谎言中的另一个?”
他轻轻地笑起来。“我妈妈仍然生活在得克萨斯,宝贝。让我告诉你我为什么来这儿。”
“来评估我的安全系统?”
他点了点头,“我为巴伦?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工作,作为一名风险评估员。这不是谎言,也没有欺骗,这是真理。”
他将右手压在心脏上。“以童子军的名义发誓。”他说。
她只是盯着他。
瑞梅将手放下来。“我,嗯,被汤姆?里特菲尔德雇用,作为行政部的副总裁,”他说,“他希望能用我的……我可以称为我的专业技术吗?来评估潜在的保险客户有可能遇到的风险。这项工作非常成功。自从我在三年前与他签下合同以来,失窃率降低了百分之四十。”
“看得出来。你通过什么方式来评估那些风险?试着抢劫它们?”
“你就不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吗?”他又向她靠近了一步。
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轻淡的香水味围绕在他的身边,让他头晕目眩,让他感觉到内心失去了平衡,让他无法将精力集中起来。他如此渴望触摸到她,他的心在隐隐作痛。
他缓慢地吸了一口气。“这是事实,玛歇尔,”他说,“我发誓。看,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可以给巴伦?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打电话,来证实我的身份。”
他拿起了电话,将话筒递给她,他的手指摩擦着她的手指。似乎是被强烈的电流电了一下,这短暂的接触让他的双脚发软,让他的身体摇晃,他想做比与她谈话更亲密的接触。
他们的目光相遇了,他注视着她在轻轻地喘息,注视着她努力控制着脸上百感交集的表情。
“这个戏法我早就见识过了,”她说,将话筒放回到桌子去,“我过后会打电话的,当我确信我是在同真正的巴伦?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的人谈话,而不是同你的一个同谋。”
他轻轻地笑起来。“发生了什么事,宝贝?你不再相信我了吗?”
他向她靠得更近些,直到他距离她只有几英寸。他可以感觉到她的胸膛在急促喘息时的上下起伏,可以感觉到热量从她修长的身体里散发出来。无论何时靠近她,他都会有这种感觉。他无法离她更近了。
“我对你了解得太清楚了,根本不会再相信你了,瑞梅。”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变成了略带沙哑的耳语。这仍然是他所听到过的最性感的声音。
这使他想要告诉她,当他说他最害怕她将头发剪短了时,他是在说谎。他想要告诉她真话,这是他内心最担懮的事情,常常使他在午夜的梦中醒来,凝视着天花板辗转难眠。时间已经过去三年了,他等待了这么长的时间才重新回到她的身边。现在,他终于决定给予她她一直要求于他的承诺,但是他害怕她不再想要他了,害怕她曾经对他付出的爱在县纳的那个夏天里,由于他的不成熟随风而逝了。
他不会告诉她这些情况的,至少现在不会。他害怕她的拒绝。他也害怕她的接纳。
“我想你弄错了我到这里来的目的。”他柔和地说。他的身体向她倾斜过去,直到他的嘴唇距离她的嘴唇近在咫尺。
“我到这里来不是给你找麻烦的,宝贝,我到这里来是为了工作。”
一道绿色的火焰在她的眼睛里闪烁,然后她握住了拳头,朝着他的小腹上打了一拳,重重的。
他诅咒了一声,也许诅咒了一声,如果他能哼出声来的话。立刻弯下了腰,用手按住了腹部。
“我说的正是你那该死的工作。”她说,从他的身边走开。
她绕过了办公桌和两张扶手椅,开始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似乎想要用她的高跟鞋在那昂贵的米色地毯上踏出几个洞来。
“你曾经平心静气地想过没有,我知道你打着巴伦?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的名义,为你那博爱主义进行掠夺?”
“我……”
“你以为我会让你站在距离戴维斯珠宝一百码以内的地方吗?”
这一次他没有再试着说些什么,这是一件好事,他似乎将玛歇尔身上的每一丝怒火都压榨了出来。
“听着,”她说,“我不在乎巴伦?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是否全权委托你来掠夺杰瑞特拍卖行,我也不在乎哈米尔顿?杰瑞特本人是否完全相信你。我不会让你偷走戴维斯的珠宝的,只要珠宝保安公司负责保护这些珠宝的安全。这就是故事的结局。”
他轻轻地笑着。“如果你的系统像你宣称的一样好,你还担心什么?”
“你,”她脱口而出,“我担心你,瑞梅。我担心这会是另一个县纳,你带着偷到手的珠宝搭乘下一班飞机离开这里,剩下我一个人为你收拾烂摊子。”
当她从那两只真皮扶手椅旁边走过时,他抓住了她的手。“是什么使你如此确信这一次我的目的是珠宝呢?”他问。
他将她拉到他身边,非常用力。强迫她注视着他的眼睛,然后他粗暴地吻了她。
这应该是一个出人意料的吻,似乎是对她方纔一击的温柔的报复。这个吻几乎让他泄露了他的心事。
她的嘴唇在他的嘴唇下显得如此柔软而顺从,她的味道是如此甜蜜,她的身体……哦,她的身体紧紧地压在他的身体上,让他感觉到如此舒适,想要拥有她的想法让他几乎失去了理智。
他突然放开了她,向后退了一步,虽然他极不情愿放开她。“也许我这一次回来是为了你,宝贝。”他声音嘶哑地说,“也许,只是也许,正是这一点才真正令你担心。”
然后他拿起了公文包,向门口走去。
那天午后下了雨,那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猛烈的暴风雨,为新奥尔良的夏天画上了一个句号。街道变得又湿又滑,但空气却不再那么炎热粘稠了。
玛歇尔在晚上九点钟左右回到她经过改建的阁楼上,阁楼下面是仓库。她感觉到精疲力尽,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她只想洗个热水澡,喝一杯冰冻的无糖白葡萄酒,试着忘记白天发生的事。但是看到她已经失灵的保险盒,还有她起居室的录音机里传来的音乐声,告诉她她现在可能没有时间做这些事。
她有了一个来访者,她知道不约而至的那位客人是谁。“见鬼,拜楼。”她在喉咙里诅咒着。
她原本希望在第二次见到他之前能有一段短暂的缓刑时间,然而相隔不到几个小时,她的感情又要受到袭击了。这几个小时之内她一直说服自己相信她急促的心跳与加速的脉搏不是由瑞梅?拜楼那难以抗拒的魅力引起的,只是由于她过度的劳累,还有一些别的令人烦恼的事情。
但事实就是事实,瑞梅仍然使她感觉到兴奋,感觉到晕眩,感觉到呼吸困难,感觉到亲密无间,这一切甚至发生在他吻她之前。
他就像是某种致命的麻醉药,明知道它对你的精神有害,但你仍然无法拒绝使用它,因为它使你感受到勃勃的生命力,使你生机盎然。
生机盎然,就是这样。直到你意识到你被这种感觉所左右,这时瑞梅就远走高飞了,失败的痛苦几乎能要了你的命。
事实是不会改变的,她强迫自己想起发生过的一切。但不论她喜欢还是不喜欢,瑞梅又来到了她的生活中。
而在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里,他将要通过偷窃戴维斯珠宝的方式来检测她的安全系统,或者做一个理论上的推敲。因为在十天之内,那些珠宝不会运到杰瑞特拍卖行。
当她在今天下午给汤姆?里特菲尔德,瑞梅在巴伦?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的顶头上司打电话时,他做了一件漂亮的事,向她证实了瑞梅的身分。
看起来她真的只有两种选择了,或者允许瑞梅使用他奇异的风险评估法,或者让她与杰瑞特拍卖行签订的合同失效。
于是玛歇尔决定让瑞梅好好见识一下她的安全系统,如果这一次她又让他卷带着珠宝逃跑了,她会痛恨自己的。
他还会带走她的心。
她将钥匙和公文包放在保险盒下面的小巧的樱桃木桌子上,走进起居室,时刻准备着将瑞梅撕成碎片。
瑞梅站在她餐厅里一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透过玻璃眺望着半英里以外的密西西比河岸的闪烁的灯火。他洗去了浅棕色头发上的发胶,也摘下了那副可笑的椭圆形眼镜。他换回了他平常的“工作”装:黑色的牛仔裤与黑色的T恤衫,这套衣服紧紧地里在他修长、柔软的身体之上,就像是他的另一层皮肤。隐藏在他白日里那身臃肿的褐色的西装下面的他那发达的肌肉与岩石般坚硬的胸膛此刻让她一览无余了。他看起来如此俊逸,他几乎带走她的呼吸。
“你找到了一个好地方。宝贝,”他头也不回地说,“宽敞、空气流通、能看到美丽的风景。”
他那低沉的、从喉咙里发出来的慢吞吞的声音似乎向外散发出一股性感的热量,让她从里到外都温暖起来。
“但是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安全。”她说着,向他走过去。
她听出瑞梅正在她录音机里播放的音乐是一曲他们都喜欢的交响乐,那首交响乐向人们演绎了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
“只是出于职业的好奇,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她问。
瑞梅转过身来,注视着她的眼睛,一丝微笑浮现在他的嘴角上。“通过前门,”他说,“我发现从三层楼的壁架上进来是根本不可能的。”
她又想揍他一拳了,她会的。但这意味着她首先要走到距离他很近的范围内,她没有把握自己是否能做到这一点。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她说,“你绕过了保安系统还是在警察调查破门而入的事件时欺骗了他们?”
几秒钟的时间过去了。
“都不是,”他最后说,“我对你的保险盒号码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向着悬挂在她起居室墙壁上的刻着一八一二几个数字的装饰牌上点了一下头,在门厅里能看到这块牌子。
“幸运的是,你对某些东西的热情仍然没有减少。”他说。
一丝羞色袭上她的面颊。
柴可夫斯基。
意大利海岸的阳光灿烂的乡村。
瑞梅。
那些记忆带着不可阻挡的力量像洪水一样冲溃了她情感的防线,就仿佛轻烟在风扇的转动下四散。
他们第一次合伙偷窃是在罗马。他们洗劫了一位美国石油大王的娇生惯养的妻子。这位石油大王在休斯敦制造了一系列丑闻,他使当地的一家收容无家可归的儿童的庇护所关闭了,因为他们“浪费了社区资源”。他的妻子最近买回来一串价值五十万美元的钻石与宝石相嵌而成的项链与相配套的耳镮。他们拿走了珠宝,这些开销足以让那间庇护所花费一年。而瑞梅与玛歇尔也因此而为自己赚到了一部份劳务费。
那次行窃之后,他们需要一段时间休整,于是他们“借用”了一位船业巨头的海滨别墅,他刚好去远东进行一次商业旅行。
正是在那里,他们第一次做爱,他们的关系也由生意伙伴变成了关系更密切的搭档。这要感谢柴可夫斯基的交响乐。
那位船业巨头在他的高科技音响中留下了一张《一八一二年序曲》的CD唱片,瑞梅按动循环播放的按钮,当那庄严的音乐声袅绕在他们身边时,他们的渴望也被点燃了。
那一天,他们带着激情与野性做了几个小时的爱,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脆弱,浑身都在颤抖,心也在轻轻地发颤。
现在回想起这一切,在四年以后,昔日那熟悉的感情又回到了她的心间,让她目眩神迷,让她禁不住战栗……瑞梅不会在意这些事的。
她很快避开了他的目光。“我恐怕你不会这么轻易地找到我安装在杰瑞特拍卖行的安全系统。”
她穿过阁楼,走进她的厨房,拉开冰箱门,拿出一瓶桔子汁来。她为自己倒了一杯。
“你知道,你的话听起来有些像挑战。”瑞梅那低沉柔和的声音正从她左耳后传来,仿佛电流一样沿着她的脊柱传导开去,让她轻轻地打颤儿。她的手指握紧了玻璃杯。
“你知道我喜欢挑战,宝贝,”他轻声说,“它们是阿基利的脚后跟,是我的一个弱点……另外的一个是你。”见鬼。
她转了一个身,看着他。“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瑞梅?”她冷淡地问,“因为我现在没有心情与你玩游戏。”
他平静地注视了她一会儿。“我希望我们能谈一谈,”他说,“让局势明朗一些。”
她摇了摇头。“没有必要,我同里特菲尔德通过电话了,他证实了你的故事。”
“我指的不是这个,”他说,“我想同你谈一谈发生在县纳的事。”
“那是一个古老的故事了。”
她想要从她身边走开,但是他握住了她的手臂。他的手指似乎在她亚麻布夹克衫上烧出了一个大洞,从他手指上发出的火焰烧灼着她光课的皮肤,直至她的灵魂深处,那清爽的具有男性气息的古龙水香味环绕着她。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从她手中拿走那杯桔子汁,将它小心地放在桌子上。
“看,”他说,“我犯了一个错误。我承认,我兴奋起来了,而你要付出代价。”
“不,”她对他说,“但是……不。”
“你不想在埃尔?法拉的公寓里呆得比我们计划的时间更长,”他说,没有理睬她的抗议,“我没有听,这是事实。我不想听任何事,除了想要抚摸你……”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变成了嘶哑的耳语。“和同你做爱。”他补充了一句。
他的手扳住了她的肩膀,尽管有一层衣服阻碍着,她还是感觉到一阵控制不住的战栗。
“我很抱歉让埃尔?法拉的情妇看到了我的脸。”他说。
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面颊,动作如此轻缓,仿佛是一根羽毛在她脸上擦过。
她的目光凝注在他的脸上。“离开我你感觉到难过吗,瑞梅?”她问,“你带着珠宝搭乘下一趟飞机去了罗马,将我一个留在县纳,你感觉到抱歉吗?”
一丝痛苦的阴影从他的眼眸中飘过。“这不公平,”他说,“我的离开是我所能做的唯一的事,见鬼,这是我们事先商定好的。”
他放开了她,向后退了一步。他用一只手搔了搔头发,皱起了眉头。“你看,法国当局对你没有任何办法。你是我的情人,也可能是我的搭档,但他们无法证明。是我拿着那位酋长的钻石,是我被人目击离开了那套公寓,他们想要的是我,不是你。”
“但是他们抓到了我。”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了她片刻。“他们只关了你四十八小时,玛歇尔,仅此而已,只不过是糟糕的两天。此外,”他的声音提高了,“在我们开始于这行之前,你就知道这行的风险了。”
他转过身,向门口走去。
当然他说得对,她思忖着,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烧了。她早已经知道追求这种高度刺激的生活所付出的代价。四年前,当她在棕桐海岸第一次行窃时,她就明白了这一点。实际上,当时如果不是瑞梅,她可能现在还蹲在佛罗里达的监狱里。
她闯进了属于伯汉尔?弗雷西斯曼的公寓。他是一个骗子,一个房地产开发商,两年以前他欺骗了她的父亲和其它许多无辜的好人,将他们毕生的积蓄投资在一块位于宾夕法尼亚州的虚假的地契上。
她的父亲在菲利镇开着一家小食杂店,在她的妈妈去世之后,他努力工作着,想要为玛歇尔赚一套宽敞舒适的房子。当他花了三十年时间积攒下来的每一分钱都被那个骗子骗走之后,生活之光在他的眼前黯淡下来了。几个月以后,他由于伤心而去世,他觉得自己对不起玛歇尔。
起初,玛歇尔使用了所有法律手段来进行报复。当它们不能奏效时,她决定洗劫弗雷西斯曼的公寓。她计划将他的那些信托地契偷走,她听说他将这些东西放在他的保险箱里。在将它们换成现金以后,她想要匿名将这些钱返还给那些受到欺骗的人。
她走到门厅里就触响了警铃,私人保安巡逻队在几分钟以后立刻赶来了,他们想要将她投进监狱里。就在这时瑞梅悠闲地走进公寓中,漫不经心地自称为伯涅尔?弗雷西斯曼。他说玛歇尔是他的女朋友。
事后证明,瑞梅出现在那里与她出于同一个动机。虽然他寻找的是珠宝,而不是那些根本不存在的信托地契。一对黄金搭档就这样诞生了。
玛歇尔将一缕从她法国式辫子中散落出来的发丝拂到脑后去。是的,她知道做贼要冒的风险。
从职业的观点来看,瑞梅决定带着珠宝离开夏纳是在那种情形下所能采取的唯一一个合理的方案。但是从个人角度来看,她认为她永远也不能原谅他从她身边离开。也不会原谅她自己如此关心他。
“顺便说一声,”瑞梅说,从敞开的门口回过头来,“我在罗马等了你一个多月,宝贝。你很长时间都没有露面,于是我卖掉了那些珠宝,将百分之六十的所得送给了我们一致同意的世界赈灾组织。我将你的百分之二十存进了瑞士的安全信托柜。”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一直没有从她身上移开。“任何时候你都可以将那笔钱取出来。”他补充了一句。然后,他走出阁楼,关上了房门。
第三章 智力游戏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左右,玛歇尔坐在珠宝保安公司玻璃密封的“警戒屋”内的计算机后面,小心翼翼地复查着为杰瑞特拍卖行制定的安全系统纲要。当她听到她的接待员尖锐的声音从她的外层办公室传进来时,她正想停下手中的工作喝一杯咖啡。玛歇尔思忖着也许出了麻烦,她敲击着键盘,关闭了监控器,然后向外层办公室走过去。
她的本能是正确的,是出了麻烦,一个六英尺高的麻烦。这类烦恼通常都是由一个名字叫做瑞梅?拜楼的人引起的。虽然此刻她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但她看得出他又想靠着欺骗的手段蒙混进她的办公室了。这一次,他又换了一套伪装。
伪装看起来并不坏,但是他无法让自己通过她的接待员。玛歇尔思忖着,脸上带着满意的微笑。
黛德拉?凯恩斯勒是一个机智老练的浅黑型女人,即使是她的亲生母亲要到珠宝保安公司的内部圣地去,她也要在放行之前检查一下她的DNA方程式,以确认她的身份。此刻,黛德拉看着瑞梅的神情没有丝毫的痲痹。
“就像我一直对你说的那样,小姐。”瑞梅用一种现在已逐渐消亡的南得克萨斯腔调拖长了声音说,他嘴里嚼着口香糖,这时他吹出了一个泡泡。“如果你不需要帮助对我毫发无伤。”他说,“我的意思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会付我钱的,所以你只要在我的工作单上签上字,说你拒绝这次检查,我就立刻离开这里。”
几秒钟的时间在沉默中流逝。似乎他意识到了他不再是单独与黛德拉在一起。瑞梅转过身来,触到了玛歇尔的目光。他向着玛歇尔微微一笑,这个微笑使她情感的防御系统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他的微笑产生的能量比一座火山突然爆发时的能量还要大。
即使站在五英寸以外,玛歇尔也感觉到了那些放射性能量微粒落到了她的脚底下。
“有问题吗,黛德拉?”玛歇尔问,尽量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比她的实际感觉还要冷漠。
黛德拉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向瑞梅点了一下头。“他告诉我,”黛德拉说,“他是建筑维修处的,要对我们的电子系统进行一番检查,以防止可能引起的火灾。问题是,我们从来没有接到过楼房管理员的通知,说有什么人要到这里来检查什么,而且我也不认识工作单上的签名。”
瑞梅只是微笑着,又吹了一个泡泡。黛德拉怀疑地看着他。
“在我看来,”黛德拉说,一点也没有压低声音,“我想我们最好给警察打电话,让他们来处理这件事。”
玛歇尔注视了瑞梅几秒钟的时间,没有说什么,她希望她的沉默能让瑞梅知趣地走开。可是她故意延迟的沉默对瑞梅根本没有任何影响,实际上,瑞梅的举止就仿佛他对这个世界根本不在乎。
他凭什么这样?如果她们叫来警察,他就会陷入到麻烦之中。
“没必要叫警察,黛德拉,”玛歇尔说,“建筑维修处的人昨天跟我面谈过这次检查的事,为什么不让……对不起,我想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瑞梅的笑意加深了。“贝克,”他说,“乔治尼达?贝克听候你的吩咐,夫人。”
他向她站立的地方走过去,伸出了手。玛歇尔犹豫了一下,慢慢地也伸出了手。
他们的手在一起握了一下,短促而草率。这种欢迎方式在世界上每时每刻都要重复成千上万次,但是她对瑞梅的反应却没有丝毫的草率。
双手相握的瞬间,一股电流从她的体内流过,让她的皮肤发热,让她的呼吸困难。她回忆起过去如此熟悉的他的手触摸她的感觉,这种感觉不仅仅是握手引起的。她想到昨天他在哈米尔顿?杰特瑞的办公室里给她的一吻。她多么希望瑞梅能再次吻她,不论这个吻引起的后果是什么。
“叫我乔治,”他兴高采烈地建议着她,“我的朋友都这么叫我。”他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我真的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奥多尼尔小姐。”他补充一句。
玛歇尔感觉到脸在发烧,瑞梅所说的“朋友”在别人的眼里就是“情人”。她对他了解得非常清楚,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她也不会相信他。
玛歇尔看了黛德拉一眼。“当我带乔治检查我们的办公设备时,先不要转我的电话。”
“如果你这么说。”黛德拉咕呶着。
玛歇尔向瑞梅勾了勾手指,然后转过身,在计算机间门口等待着他。“我们为什么不先从这里开始呢?”她提着建议。
她知道她会后悔单独与他在一起交谈的。她有些过于自信了,他仍然在她身上施加着不可思议的影响力。但是她知道如果她不找出来他使用着假名与假职业在她珠宝保安公司四周徘徊的原因,她会更后悔的。
“很乐意,夫人。”瑞梅说。
他的脸上仍然带着笑意,从她身边擦过去,又一阵电流沿着她的脊柱蔓延开来。当他经过她身边时,她闻到了他使用的浴后润肤露的香味,这种味道加深了电流的效果。
无论他化妆成什么样子,他使用的香水一直是同一种,那种香水清爽而具有男性的味道。这种味道仍然让她的双膝轻轻地发抖,让她头晕目眩,似乎她刚刚喝下过量的香槟酒。
她用力关上了门,靠在了门上,让铁门的冰冷透过她那浅绿色的纯棉工作服传到她火热的身体上来。
“见鬼,瑞梅!”她轻声地说着,不想让黛德拉听见她的声音。“给我一个合理的借口,否则我就要离开这个房间,告诉黛德拉打电话叫警察。”
“哦,过来,宝贝,”他说,“如果你打算叫警察,你早就这么做了。”他的声音也是低低的,拖长了声音的腔调让她的心跳失去了控制,她的脉搏也没有规则地急跃着。
“此外,”他说,“你知道我是来检查你的安全措施的。”他走到计算机终端前,在那张计算机专用的深灰色的扶手榜上坐下来,几分钟以前她正坐在这里。当他腰间的工具皮带撞击到包着软垫的椅子扶手上的硬塑料时,丁丁当当的响声弥漫了这间计算机室。
他的目光落在计算机上,犹豫了一下,又转回到她的身上。“我只是想看一看在不遇到麻烦的情况下能走多远。”他说。
“显然没有多远。”
“不是开玩笑,我开始想到进入你的办公室要比别的地方困难一些。”他摘下了那副可笑的眼镜,将它放在桌子上。他从衬衫口袋里掏出来一张锡纸,将口香糖吐在里面,揉成一团,扔到墙角的黑色塑料垃圾箱里。“但是我发现这至少值得一试,”他说,“在阳光灿烂的白日里使用诈术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总比在夜幕的掩盖下返回来偷偷摸摸地行窃要好得多。”
“你假装成建筑维修员的样子希望得到些什么?”她问,向他走过去,“也许是杰特瑞拍卖行的系统示意图?”
他慢慢地将他修长的手指移动到她的计算机键盘上,他的动作如此温柔,就仿佛一位情人在抚摸他的伴侣。
她感觉到她的心在燃烧,她轻而易举地回想起他的手指在她脊背上的同样温柔的抚摸。
然后,他向她微笑了一下,这个微笑温暖了她整个身体。“你知道,”他用嘶哑的声音低语着,“你会吃惊地看到许多人总是漫不经心地将一些东西放在那里,傻瓜都能找到。”
他伸出手,摸到了监控器的开关,似乎他知道打开监控器,他就会在屏幕上找到他正在寻找的整个安全系统的蓝图。
她恨不得踢自己一脚,在她刚才走出办公室之前,她没有从那个系统里退出来。她一直感情用事,而感情用事总是导致灾难,尤其在她的工作上。但是她必须将对自己的责怪暂且放在一边,她对自己说,她必须想一些别的办法将他的注意力分散,越快越好。
“对一个聪明的窃贼来说,用不了几分钟他就能找到他需要的全部信息。”他说,在监控器的开关上磨擦着,“他真正需要做的事,就是暂时将那个人从她的工作上吸引开……使她一直紧绷的安全系统松懈一会儿。”他的手指悬在了开关上面。
“正确。”她向着他微笑了。“但是对那个相同的窃贼来说,用不了几分钟,他就会因为他的自信而摔跟头。”她补充了一句,向他走过去。
他挑起了眉毛。“你能将这个理论阐释得更明白一些吗,宝贝?”
“如果你想听。”她坐在了他的腿上,感觉到他紧张起来,感觉到他在深深地吸气,但是他没有推开她,于是她靠得更近些。他腰间那条多功能皮带和它上面的各种各样的工具就在她的臀部下面,让她感觉到有些不舒服,但是她尽量不去理睬它们。
“你看,你从吸引他的注意力开始。”她声音有些嘶哑。她将左手放在他的胸膛上,感觉到他坚硬的胸部肌肉在薄薄的棉布衬衫下紧张起来。“只有这样你才能让他的注意力暂时转移过来。”她说。
“嗯。”他喃喃地说,“听起来有些靠不住。你做过实地测试吗?”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令人心醉神迷的浴后润肤露的气味环绕着她,让她头晕目眩,无法呼吸。他身体散发出来的热量灼烤着她的皮肤。
她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她困难地吞咽了一下。她知道这么做完全是发疯了,让她自己离他这么近完全是一种不可理喻的发疯行为。当然还会有别的办法,一种更安全的办法来保护她的保安系统蓝图躲开他刺探的眼睛,而不必与这位魔鬼的化身调情。但是现在已经太晚了,不能回头了。
“没有实地测试,”她说,“但是我们现在正在谈论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开一两分钟。”
她用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俯下身,用她的嘴唇摩擦着他的嘴唇。她的动作如此轻柔,就仿佛是蝴蝶的翅膀从他的嘴唇上掠过。然后,她慢慢地将舌尖伸到他的嘴里,轻轻地挑逗着他,让他向危险的边缘坠落下去。
他在喉咙里呻吟了一声,他的手紧紧握住她的腰,将她拉得更近些。他的手指透过她工作服轻盈的衣料,抚摸着她衣服下面柔滑的皮肤。他深深地吻着她,几乎带走她的呼吸。他的吻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热情,直到火焰一般的恐惧沿着她的身体向下烧灼过去,让她渴望更多的东西,比她允许自己从他身上得到的还要多。
再次被他拥入怀中的感觉如此美妙,如此正确,如此令人心旷神怡,实际上,她几乎忘记了她玩这个游戏的动机。她挑逗他的目的不是为了得到内心的愉悦,她必须想起这一点。不,她只应该吻他,这样她就可以将他的心神分散几秒钟,这些时间足以让她将程序从系统里退出来。
他们的热吻仍在继续着,这时她伸出那只空闲的手,摸到了键盘。
只用一秒钟的时间,她就确定了上面带有突起的F键与J键的位置。以此为参照物,凭着多年的技巧,她轻松地敲击出一条正确的命令退出了杰特瑞活页夹,让计算机系统返回到主菜单。
一丝计算机工作的懂懂声响起来,告诉她她已经成功了。
现在瑞梅可以随心所欲地在那个监控器的开关上敲打了,她思忖着,在心中产生了一股难以遏止的快感。他永远也进入不了杰特瑞保安系统的活页夹中,如果没有密码。
她不情愿地抬起头来,注视着他燃烧着激情的眼睛。“因为一两分钟足以让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打击那个窃贼。”她说。她从他的腿上滑下来,走到办公桌的另一侧去。
瑞梅在椅子上坐了很长时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他的心在狂乱地跳动着,他的身体紧张而殭硬。这个女人将他像傻瓜一样玩弄了。
她握住了他的手,带着他沿着开满樱草花的小路走下去,他被沿途美丽的风光吸引住了,没有注意到设在他脚下的陷阶,直到他仰面朝天地摔倒在地上。
她吻他的目的是为了能让杰特瑞活页夹从计算机程序中退出来。
这就意味着他的猜测是正确的。杰特瑞安全系统的计划纲要一直显现在屏幕上,只是以失灵的监控器做着伪装。即使不为她设计圈套让他钻进来感觉到愤怒,他也应该为自己的上当受骗感觉到懊恼,但是他没有。事实是,自从他再次走入她的生活,他一直为渴望拥有她的想法而感觉到痛苦。
他痛苦地感觉到她柔软的嘴唇紧压在他的嘴唇之上,痛苦地感觉到她的舌尖触碰到那个狂野的他遗忘已久的角落。他痛苦地渴望着触摸她柔软的胸膛,纤瘦的腰肢,还有修长迷人的大腿。
他一直为再次爱她的想法而痛苦。
她方纔给予他的那个吻,毫无疑问也让她自己感觉到同样的渴望与激情,无论当她坐到他的大腿上时,她对自己说了些什么。她仍然想要他,像他想要她一样强烈。
他发出了一阵低沉而沙哑的笑声。“你在这里玩了一个该死的恶作剧的游戏,宝贝。”他说。
他想要站起来,却做不到。他皮带上挂着的一只老虎钳不知怎么搞的将它的钳口张开了,夹住了椅子的塑料扶手。
他再次跌回到杨子上,想要将老虎钳松开,但是他的手指似乎不好使了,这可能是因为它们仍然为方纔触摸到她柔软的曲线而发抖,就像他身体其它部位一样。
“这个游戏没有你对我玩的更淘气。”她说。
她的声音根本不像是一阵诱惑人的低语,然而却使他的血液更加燃烧起来。这个声音激发了他的想象力,让他想要翻过桌子,跳到她站立的地方,将她再次拥入到怀中,亲吻她、抚摸她,去感觉去品尝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他想拥抱着她躺在计算机间棕色的地毯上,以疯狂的方式同她做爱,就像多年以前,在里纳的那一夜。
这一次,他不会让她如此迅速地从他身边溜掉了;这一次,他知道他以全部身心在爱着她。他想要她回到他的生活中。永远。
“我要为保护我的生意而战,”她说,“为我的事业,和我在过去三年中辛勤工作所取得的每一个成就。”
“但是从你身边拿走这一切并不是我的目的。”他说。他的手指握住了皮带上金属扣,用力一握,将皮带解开。皮带落到了椅子上,他站了起来。“巴伦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只是想让我看一看你的安全系统是否像你所声明的那样是防盗的。”他绕过桌子,向她走过去。“没有私人目的,宝贝,”他说,“我发誓。”
“见鬼,瑞梅,你为什么一直这么说?”
他在离她几英寸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他们的距离如此靠近。他认为自己听到了她不规则的心跳声,感觉到性感的火焰在他们之间焚烧。然而要缓和下来他对她的渴望,这个距离还不够。他不知道是否有什么东西能够做到这一点,除了她。
“这是私人问题,瑞梅,”她柔和地说,“如果你成功地闯入到杰特瑞拍卖行,我就会失去一切。”
她的眼睛,他正凝视着它们,变成了黯淡的深绿色,它们是那样深沉,那样莹润。一个男人如果凝视着这双水晶般的眼眸太久的时间,他就会迷失他的灵魂。
“如果我失败了,你就会赢得一切。”他也用柔和的声音提醒着她。“如果你的安全系统阻止了我,巴伦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会让珠宝保安公司得到这桩生意,难道你没有想到过这一点吗?”
她的嘴唇抿起了一个微笑的弧线。“是的,我想到过。”
他也微笑起来,向她再靠近一步。“那么,我想现在剩下的唯一的问题就是,你想迎接挑战吗?”他问。
“当然。”她的声音几乎像是呼吸。
一丝温暖的战栗沿着他的脊柱蔓延下去,他的笑意更加深了。“我们正在谈论没有观众的竞赛,是吗?”他问,“用你的防盗系统与我的盗窃技巧抗衡?”
她点了点头。“胜者得到一切,失败者只好对着他的咖啡哭泣了。”
“没有任何例外?”他想让他们将目前的处境明确起来,这样以后就不会对游戏规则出现误解。
“没有任何例外。”她表示同意,“你可以用你选择的任何方式来测试我的安全系统,你喜欢装扮成什么就装扮成什么好了,你尽可以用你想得到的骗术……玩那些你的心向往的小把戏。”
她那祖母绿色的眼睛神采飞场,顾盼有神。然后她又向他恶作剧地笑了一下,几乎让他失去控制,想以全部的力量将她拥入怀中。“你可以全力以赴,当然,我也会这样的。”
“好吧,如果你的计划是再吻我一次,我保证我完全同意。”
她的脸开始发烧。“哦,瑞梅。”她有些夸张地叹了一口气。“你能不能为我们两个人都做件好事,面对一下现实?”她伸出手,抻了抻他衬衫的领口。她的触摸通过一层棉布,灼烤着他的肌肉,让他仿佛喝醉了酒一样目眩神迷。
他急促地喘息了一下。
“一旦我的安全系统安置好了,”她咕哝着说,“你就永远也别想进入到杰特瑞拍卖行了。我知道这一点,你也知道这一点。”
“我什么也不知道,”他声音嘶哑着说,“事实是,我至今还没有遇到一个安全系统是完美无缺、无懈可击的。”
“这只是因为你从来没有遇到我的系统,”她对他说,“我保证这个系统会让你感觉到一点儿不同。你知道,它是由一个窃贼设计专门来阻止另一个窃贼的。”
她又向他微笑了一下。“如果你够聪明。”她说,“你最好收拾起你的行李,立刻回到波士顿去,因为你在新奥尔良得到的只是失败和许多个不眠的夜晚。”
“也许,宝贝。”他说。他用双手环绕住她的腰,将她拉近他,直到她的身体紧靠在他的身上。
“我的头脑里正在想着那些个不眠之夜。”
第四章 针锋相对
“请多措教。”玛歇尔尽量让她的声音听起来冷漠而稳定,虽然她知道这两方面她可能都失败了。即使在她自己听来,她的声音也有些嘶哑而颤抖,似乎她正在慢慢地向他展示她的内心世界。这正是对她此刻感觉的恰如其分的描述。
“关于哪方面?”瑞梅低声问,将她拉得更近些。
她轻轻地喘息了一下,试着让自己放松下来,试着让自己的心跳速度慢下来,恢复到正常的频率。
没有用。她无法放松下来,无法将精力集中到任何事情上,至少在瑞梅的手臂紧紧地围绕在她腰上的时候。只要她以这种亲密的方式紧靠在他的身上,她就无法将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
站得离他这么近,她可以感觉到他怦怦的心跳,就像她一样。
“难道……我们不正在谈论关于过度自负可能导致的错误吗?”她问。
瑞海大笑起来。这是一阵低沉沙哑的从喉咙里发出来的笑声,在她的身上引起了另一阵激情的战栗,她心中的防线甚至比刚才还要不堪一击。她无法将心思集中起来,无法回忆起她抗拒他的原因,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漠视他在她的内心中释放出来的渴望的热情。
上帝,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让她感觉到这种激情,这种渴望,这种……十足的女人味。确切地说,是三年的时间了。
“我不知道,”他说,“我们谈论的是那个话题吗?”
他的嘴唇摩擦着她的耳朵,让火一般灼热的电流沿着她的脊柱传导下去,让她的神经末梢都着起火来,让她的脉搏跳动失去了控制。
她轻声地呻吟了一下,靠在他的身上,双手沿着他岩石般坚硬的胸膛,落在他的肩膀上。她的嘴唇发干,似乎她在无垠的沙漠腹地旅行了很长时间,没有喝一滴水。甚至呼吸现在对她来说都有些困难了。
她现在只想让他紧紧地拥抱着她,时间稍长一些,然后她就结束这一切。
他开始抚弄着她的耳朵了,用他的牙齿轻轻地充满了挑逗性地咬着她的耳垂。他想要将她拉入到需要与渴望的令人发抖的深渊中去,就像几分钟以前她对他所做的那样。
“当我靠近你时,宝贝,我就神志不清了。”他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他的声音在她的内心里引起了刺痛感,她感觉到自己似乎碎裂成千万片。
“我……我知道你的意思。”她说,很吃惊自己还有回答他问题的能力。
“这让我感到迷惑,”他咕哝着说,“我们为什么要思考呢?”
他的嘴唇在她的脖颈上留下一道灼热的痕迹,让她的皮肤在他的热吻下燃烧起来,让她的灵魂烙上他的印记。液体的火焰在她的小腹里燃烧,这道火焰惟有他才能够在她的体内点燃起来,也惟有他才能够让它冷却。
“为什么我们不将注意力只集中在我们的感觉上?”他轻声说,“这就是一切问题的根源。再次拥抱着你亲吻着你的感觉是多么美好,更不要说其它方面了。”
他的手从她的腰间垂下来,落在她的臀部上。他抚摸着她,想让她感觉到他的野性的激情与渴望。但是她不能拥有他,不能在不牺牲自己灵魂的前提下与他进行交易。
“我希望就这么简单。”她说。
“哦,宝贝。”他的呼吸吹拂在她的喉咙上,让她感觉到温暖。
“就这样简单,”他说,“我们仍然感觉到彼此的需要,没有珠宝,没有那些该死的保安合同。只有我们。”
他吻着她的下颠,然后慢慢地向着她的嘴唇靠近过去。一丝战栗传遍她的全身。
现在,她必须结束这一切了。见鬼。
“瑞梅,不。”她将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感觉到他胸膛散发出来的热量透过他薄薄的棉布衬衫灼烤着她已经滚烫的手心。
“你知道你仍然想要我,玛歇尔。”他柔和地说,“就像我想要你一样强烈。”
“我现在所知道的唯一的事情,就是你过于以自我为中心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力推开了他。然后她向后退了几步,给他们两个人之间留下必要的空间。她想将那些记忆:他的嘴唇,他的手,从她的头脑里驱赶出去。
她知道她也许永远也不会成功,她知道他的抚摸在她灵魂上烙下的印记会持续到永恒。
“很好。”他说,“那么告诉我我错了,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我不再让你感觉到兴奋了,我会永远拋开这个话题,我发誓。”
她触到了他的眼眸,他那性感的棕色眼睛带着热情的火焰在闪闪发亮,这股热情如此强烈,她感觉到她的呼吸便咽在喉咙里了。
她用颤抖的手指卷住一缕从她法国式发辫中散落出来的发丝。“别被几个吻误导,”她说,“我们曾经拥有的东西已经失落了很长时间了。”
他注视了她更长的时间。然后他微笑起来。“也许你不断地这样对自己说,你就会开始相信这是事实。”他用低沉的声音说着,她必须集中精力才能听清他的每一个单词。
他转过身,绕过桌子,向着计算机椅走过去。他俯下身,将他的多功能宽皮带拾起来。当他将那条皮带围在他的腰间时,那些工具开始互相碰撞着,丁当做响。他很快地将它重新系在腰间。
“告诉我一些事,宝贝,”他说,“当你说我再也进入不了你的安全系统时,你指的是哪一个?你为杰瑞特拍卖行安装的那一套防盗安全系统,还是你在心中建立起来的二十英尺高的城墙?”
她有片刻的时间目瞪口呆。“这有什么关系吗?”她冷淡地问,“这两者你都没有机会通过。”
他漫不经心地戴上他那副伪装眼镜,向门口走去。“现在,小心点儿。”他用那种低沉的慢吞吞的新奥尔良腔调说,这声音让她的双膝发软,让她的心跳加速。“你知道我喜欢迎接挑战。”
他握住了门把手,回头看着她,一道灿烂的笑容在他俊逸的脸上闪过。“你可以继续那样对自己说,宝贝,我会检测一下你自信的能力的。”
“你说动感监控器安装在哪里?”瑞梅向这个电工问了一个价值两百五十万美元的问题,也许声音大了些。就在这时,玛歇尔走进杰瑞特拍卖行地下保险室。瑞梅注意到她突然停下脚步,在体侧握紧了双拳,向他怒目而视。她眼睛里的怒火能点燃石棉,让它燃烧成地狱之火。他想向她说些什么,但是又决定还是什么也别说。
不管有没有目击者,她都可能当场把他勒死,于是他只是向她微笑了一下。
那个电工正在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墙壁上另一个闭合电路的断电器,他是一个高个子的中年人,衬衫口袋上的名签写着他的名字:保罗。检查过断电器之后,保罗才回答瑞梅提出的问题。
“你看到那些地砖了吗?”保罗问,向那些沿着地下保险室的地板铺成一排的黑白相间的大理石点了一下头。“如果一个人进到地下保险室,那些以大理石作为伪装的动感监控器就会活跃起来,哪怕是最轻微的压力都会让它发出警报。”
“嗯,还有交织成网的激光光柱?你说它们也安装在地下保险室?”
“嗯哼。”保罗将注意力又转移到墙上的仪表盘上。“这里和大厅走廊里都有,”保罗补充了一句,“这是一个毫无援疵的安全系统,拜楼先生。我的意思是,你只要对它多看一眼,你就有可能触响警铃,声音大得足以让圣露西一号的居民抱怨声音太吵。”
保罗所指的圣露西一号,是新奥尔良最令人毛骨悚然的胜地:圣露西一号公墓。它位于贝珍大街上。它之所以在名字后面加上序数,是因为当地有两个名字叫做“圣露西”的公墓。这座公墓里的各座坟墓均由灰砖与水泥砌成,是这个城市中最古老的建筑。如果保罗认为警铃声大得足以惊醒那些一个世纪以前的住户,瑞梅确信警铃发出的声音肯定是非常大的。
“我会记住这一点。”瑞梅说,又向玛歇尔瞥了一眼。玛歇尔祖母绿色的眼睛里正闪烁着可怕的火焰,无形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形成了一股有形的压力,他感觉到自己弄不好就会成为圣露西一号里的新住户。
“那么,告诉我,保罗,”瑞梅说,想要抓住最后的时机,“如何让安全系统瘫痪?我的意思是,是否可以从外部将系统关闭?”
保罗摇了摇头。“除非将整条皇室大街的电源都切断,否则这一点无法做到。而且,即使你切断了整条街的电源,你还会遇到问题,因为还有临时发电机供电。你看,拜楼先生,你甚至无法对付这里的一个电路,我们……”
“保罗的时间安排得非常满,拜楼先生,”玛歇尔迅速地插进话来,“我恐怕他没有时间回答你的任何问题了。”
她用手指缠绕住瑞梅的手臂,手上的热量透过他那臃肿的褐色西装,烧灼着他衣服下面的皮肤。她捏了他手臂一下,很用力。
“也许你有时间回答我几个问题,奥多尼尔小姐。”
瑞梅用另一只手扶了扶他那椭圆形的眼镜,向着玛歇尔微微一笑。“你看,我自己的时间也安排得满满的,”他说,“在戴维斯的珠宝运到拍卖行之前,只剩下九天的时间了。我必须尽可能地对你的安全系统多了解一些,然后才能签那份报告单。”
“当然,”她用一种甜蜜而柔和的声音说,除了瑞梅,没有人知道她在这一时刻对他痛恨得要命,“我很高兴回答你提出的任何问题,”她说,“请跟我来。”玛歇尔握紧了放在他手臂上的手指,将他拖到走廊里。
“你带我去哪里,宝贝?”他在她的耳边轻声说,“我希望是一个能让我们单独呆在一起的地方?”
“一个不容易让别人发现你的尸体的地方。”她也轻声说。
“镇定,镇定。”他打趣着她。
瑞梅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不想让保罗听到他们的交谈,然而从他们身后地下保险室里传出来的声音向瑞梅表明,保罗正专心检查着电子系统,这样他好快些干完活儿回家。
玛歇尔领着他沿着幽长狭窄的走廊向那间目前尚没有人使用的保安室方向走过去。在电梯间前面,他们走到一个小巧隐蔽的凹室里,它紧挨着楼梯井。
瑞梅很快地环视了一眼这个地方,这间凹室不大,除了一个单独安装的电子仪器盘以外,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那个电子仪器盘上可能安装有激光传感器。
一个带护栅的天花板通风口,正在头顶上。这个通风口大得足以让一个男人挤进来,瑞梅脸上挂着微笑,注意到了这一点。这使他联想到大楼里四通八达的管道,他不知道那些管道是否大得可以用来作为信道。
玛歇尔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她似乎读懂了他的思想,她的脸开始阴沉下来。
“你在对我发火儿,”他抱怨着,将她的注意力从天花板上的通风口转移到他的身上,“我们已经相互保证过这是一场友谊的、没有观众的、胜者拥有一切的竞赛。”
“我们从来没有说过这是场友谊赛,”她说,“而且我也没有对你发火儿。”她放松了他的手臂,将她的双臂在胸前交叉起来,满脸怒容地盯着他。
“即使我发火了,”她说,“我也是在对自己发火儿,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快地又换了一套伪装。一小时以前,你的皮带上挂满那些丁当做响的小玩具;现在,你又换回到那身臃肿的西装,并穿上了另一双可怕的袜子。”
他轻轻地笑起来。“你指的是它们?”
他抻了抻裤子,将他的袜子露出来。这是另一双让人头晕目眩的花格袜子,这一次那些格子是由粉红色与咖啡色交织而成的。“我几乎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找到它们,”他说,“我逛遍了波士顿每一家二手店。但它们是值得我付出辛苦的,你不这样认为吗?”
她耸了耸肩。“它们使我感觉到我正在滑行铁道上转圈。”
“哈,”他向她走近了一步,“那么,你一定是喜欢我今天早上蓝领工人的装扮了。”
“实际上,我认为这两套装束都很可笑。”她说。
他挑起了一条眉毛。“在我看来,宝贝,”他说,“你真的喜欢我打扮成建筑维修员的样子。实际上,”他补充着说,“据我回忆,你爬到了我的身上。”
“自以为是,瑞梅,”她说,“小心别让这一切重演,我吻你的原因是为了证明一件事。”
“哪一件事?”
她向着他顽皮地微笑了一下。每一次看见她的这种笑容,他的身体总要兴奋起来。
“偷那些珠宝纯属浪费时间。”她说,“你永远也不会成功的,因为我会做任何事来阻止你。”
“任何事?”他问。
他又向她靠近些。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柔和的香水味环绕在他的身边,让他的脉搏跳得有些加快,他的嘴里发干。
“任何事。”她声音嘶哑地重复着。
他们的目光相遇了,互相注视了片刻。
瑞梅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声音如此之大。他很奇怪保罗没有冲进大厅里,调查一下声音的来源。
“包括那些私人问题?”瑞梅问。
她的呼吸颤抖了一下。“也许。”她说。
“这就是你将我换到这个隐秘的凹室来的原因?”他说,“私下里审问我,躲开别人刺探的眼睛?”
一抹红晕袭上她的面颊。“也许。”她又重复了一句。
“你打算怎么做?”他问,向她走得更近些,直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几英寸。
“怎么做?”
“我的意思是,你想将我绑起来吗?”他问,“然后用你的热吻与抚摸折磨我,直到我请求你停下来?你打算使用你那邪恶的魅力引诱我告诉你我在你的安全系统中发现的漏洞吗?你是不是这样计划的,宝贝?”
绿色的火焰在她的眼眸深处燃烧着,她目光中的力量如此强大,一丝战栗沿着他的脊柱闪电般地传导过去。
“至少我希望这是你的计划。”他虚弱地低声对她说。
“上帝,你的想象力多么奇特。”她喃喃地说,听起来像他一样有气无力。
“你在我的每一个镜头里都是明星。”他停顿了一下。“我在你的镜头里是明星吗?”他问。
“不是。”
他注视了她更长的时间,然后大笑起来。“说谎。”他柔和地说。
她垂下目光,从他身边走开。“此外,没有必要审问你,”她说,“因为你什么也不知道。”
“你怎么能如此自信?保罗和我在你露面之前交谈了半天,他有可能告诉我你的所有小秘密。”
她摇了摇头。“保罗不知道我的秘密,不论是大的还是小的。”
瑞梅轻轻地笑起来。“那个激光光柱传感器和动感监控器呢?”
她耸耸肩。
“还有那些你安装在地下保险室墙壁上的不锈钢金属片?”
她再次耸耸肩。
“还有你安装在那里的两套不同的报警系统?”他继续说,“一套系统是用来抓住想进入大楼的窃贼的;另一套系统是用来抓住想离开大楼的窃贼的?”
“那又怎样?”她问,“在你到这里之前,你就知道我的安全系统的装备情况了,在我问杰瑞特拍卖行提交的报告中对此曾有过简短的概述,想起来了?此外,”她说着,转过身,向着大厅走过去,“没有密码来通过系统,你所知道的那些信息对你一点儿好处也没有,而你根本没有机会知道密码。”
他拦住了她的去路,向她走得更近些,直到两个人的呼吸都变成了一件需要努力才能做到的事。
“也许杰瑞特已经将密码告诉我了,”他轻声说,“在你昨天早上进入杰瑞特办公室前,我们已谈论过很多问题了。”
“他不会,”她用嘶哑的声音低语着,她的声音仿佛一道液体火焰,在他的血管里燃烧起来。“他……他甚至也不知道密码。”
她的目光烧灼着他,让他的身体紧张起来。
上帝,他多么想伸出手去抚摸她,他多想将她搂进怀中,吻着她,直到热情在他们之间冷却。这仿佛是发自他灵魂深处的渴望,他需要拥抱她,需要抚摸她身体的每一寸皮肤,从她那丝缎般光滑的红发,一直到她的趾尖。
他知道这种需求也在她的血液里燃烧着,就像他一样。“宝贝,”他柔和地低语着,“让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谈论你那见鬼的安全系统,让我们……”
“什么?”她问,向他靠了过去。
她的嘴唇分开了,她的呼吸听起来像他一样急促。“让我们做什么?”她问。
“让我们……只是……亲吻”
他低下头,让他的嘴唇轻轻地擦过她的嘴唇,直到他听到她的叹息声,感觉到她靠在了他的身上。她的两只手沿着他的胸膛滑到他的肩膀上,他用手环绕着她的腰,将她拉近他。
这时,一阵不祥的脚步声从大厅里传来。他们两个人都僵住了。
“瑞梅?玛歇尔?安妮?”
哈米尔顿?杰瑞特的声音将他们拉回到现实世界里。
玛歇尔费力地喘了一口气,从瑞梅的怀中滑出来,用颤抖的手指梳理了一下头发。“我们在这里,哈米尔顿。”她高声说。然后,她从瑞梅身边走过去,走到走廊里,向杰瑞特招了一下手,让他过来。
瑞梅一个人仍然站在凹室里调整着他的情绪。只要瑞梅仍然能闻得到她的香水味或者回忆起她嘴唇的感觉,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尤其她站得离他那么近。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力让自己显得正常。
“你们在这里。”过了一会儿,杰瑞特说,向他们两个人好奇地看了一眼。
他们三个人站在凹室里。
“你们两个人躲藏在阴影里做什么?”杰瑞特问。
瑞梅与玛歇尔交换了一下目光。
“我们,嗯,并没有躲藏。”瑞梅说,知道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就仿佛刚刚参加过一场环城马拉松长跑。“玛歇尔,我的意思是,奥多尼尔小姐正在向我解释她的防盗系统的内部结构。”
杰瑞特的目光显得很迷惑,然后他看了一眼瑞梅身后的门。“你的意思是指联接在那扇楼梯井门上的磁力装置?”杰瑞特问,“但是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保安装置。”
“是的。”玛歇尔漫不经心地插了一句。她的声音听起来如此冷漠,相比之下,瑞梅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了。
“我正向拜楼先生解释从后面的楼梯进入到地下保险室是多么的困难,”她的声调就像是女权主义的广告宣传,“即使有人能够在不碰响警铃的情况下进入到楼里。”
杰瑞特再次微笑起来。“听起来,你的调查进行得很顺利,”说着,他转向瑞梅,“你对珠宝保安公司的调查报告看来有些眉目了?”
瑞梅看了玛歇尔一眼。“奥多尼尔小姐和我仍然还有一些需要商榷的问题,但是我相信这些问题会解决得令我们双方都感到满意。”
“很好,”杰瑞特说,“如果我能做些什么事以加快解决问题的速度,请让我知道。”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一个问题。“实际上,你们两个人今天晚上为什么不同我一起吃晚餐呢?这能让我们有机会了解一下你对安全系统还有哪些不放心的地方,而玛歇尔?安妮和我可以做些什么让你放下心来。”
“晚餐?”马歇尔重复了一句,冰冷的面具开始融化了。“哦,嗯,我认为今天晚上不可能,哈米尔顿,”她说,“拜楼先生刚刚告诉我他的时间安排得非常满。当然,我很高兴与你……”
“废话,”瑞梅说,打断了她的话,“我认为晚餐是一个好主意,我知道我可以从我的时间表中挤出时间来。但是如果奥多尼尔小姐在今天晚上另有安排,我相信我们会……”
“我会去的,”她打断了他,“没有问题。”
杰瑞特的目光从玛歇尔身上落到瑞梅身上,然后又落回到玛歇尔身上。
“很好,很好,”杰瑞特说,“就这么定了,八点钟在贝亚那餐馆见怎么样?”
“太好了,”瑞梅说,“我们到时候见。”
杰瑞特转身离开了。
瑞梅想要跟在杰瑞特的后面离开,玛歇尔用她温暖的手指再一次握住他的手臂,将他拉回到凹室里。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她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但是我警告你,耐心从来不是我的美德。”
他轻轻地笑起来。“也不是我的。”
他无意与哈米尔顿?杰瑞特坐在一起吃晚餐,而晚餐的主要话题可能就是拍卖行中那个神秘的安全系统。
贝亚那餐馆即使在整个新奥尔良城市中不能名列前茅,但也是法国城区最浪漫的餐馆,尤其是在草木飘香、烛光摇曳的庭院中。
瑞梅决意要在庭院中弄到一张桌子的。就像他决意要想一个办法,在晚餐时摆脱掉哈米尔顿?杰瑞特一样,这样他就可以将玛歇尔据为己有了。
第五章 深情依旧
贝亚那是一个极受欢迎的中等规模的餐馆,它位于法国城区中心,是一个有着一百五十年历史的小型别墅式建筑。玛歇尔在八点过几分钟时赶到这个餐馆,她向餐馆里的情者询问了一下其它人的情况,侍者说她的一位伙伴已经来了,然后他陪着她向人头攒动的庭院走过去。
这是一个温和怡人的夜晚,是一个热情的没有禁忌的夜晚,每一个南方作家,从田纳西?威廉姆斯到安妮?莱丝都曾以同样热情洋溢的笔调描述过这样的夜晚。在这一点上,玛歇尔没有理由同他们争辩。尤其是在热情洋溢这一点上。
这些日子以来,她逐渐成了这方面的专家,这要感激瑞梅?拜楼。正因如此,她不应该来到这里。自从穿过餐馆的门槛,她对自己说了不下十遍了。
她应该推托自己还另有约会,或者找一个诸如头痛的借口离开这里。不论她的理由是什么,她都不应该同意与哈米尔顿在一起吃晚餐。尤其是,她不应该同意在吃晚餐的时候与瑞梅坐在一起。过去的经验告诉她,瑞梅会想出什么办法阻止哈米尔顿加入到他们中间来。
瑞梅想单独与她在一起,实际上,他想用一些他们过去在一起充满激情地做爱是多么美妙之类的回忆来折磨她。他需要与她单独呆在一起,这样他才能吻她的脖颈,咬她的耳垂,以那种邪恶的诱惑力让她在他的触摸下燃烧起来,让她渴望着重温他们曾经拥有的那种达到白热化的梦。他想使她因为需要他而疯狂,将她的自制力完全击碎。他想让她不再拒绝他的诱惑,想让她重新爱上他。
这一切全都是她的错误。由于一时的愚蠢,她允许他千方百计地检测她的安全系统。包括勾引她。
一丝温暖的香气四溢的微风从庭院中吹来,木兰与香蕉树巨大的叶子在风中哗哗地做响着,它们那千姿百态的投影在庭院中白色的亚麻桌布上翩翩起舞,餐桌上的烛火也在风中摇曳。清脆的笑声与酒杯相撞的丁当声从她耳边掠过。
玛歇尔紧张地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她有些潮湿的头发,在餐馆里洲览着,祈祷着她能找到哈米尔顿。然而她找到的却是瑞梅。
他正坐在庭院后面的一张桌子前,漫不经心地喝着白葡萄酒,透过玻璃杯的边缘注视着她,然后他向她微笑了一下。
他的笑容里含有不言而喻的涵义,一丝敏感的热流从她的身体里流过。他仍然是那身可笑的超级傻瓜式的打扮:臃肿的褐色西装,椭圆形的眼镜,也许脚上还穿着那可怕的粉红与咖啡色相间的格子袜子。
这没有什么关系,她仍然认为他是她所见过的最性感的男人。而且,上帝,她仍然想要他。
瑞梅慢慢地站了起来。
玛歇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急速跳跃的脉搏平静下来。她绕过了庭院中的几张桌子,走到他的桌子前。
“晚上好,宝贝。”他咕哝着,俯下身体,在她的面颊上吻了一下。
她的心脏急促地跳动起来,她的嘴里发干。“哈米尔顿在哪里?”她问,尽量不去理睬他们之间不断闪现的互相吸引的火花。
“不知道,”他说,在椅子上坐回去,“我几分钟以前刚刚赶到这里。”
她看了一眼手表,想要拖延时间。“也许我应该给他打一个电话,”她说,“以确定~切正常。”如果她确信她的顾客被瑞梅的不那么体面的小诡计耍弄了,她就立刻离开这里。
“放松。”瑞梅说。
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拖着她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就像每一次他触摸她时那样,一丝电流从她的指尖流过,让她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兴奋起来。
“我相信哈米尔顿只是迟到了。”瑞梅说,向着她微微一笑。他在她的手腕上抚摸了一会儿,然后放开她的手。
“他,嗯,可能遇到塞车或者……”
“或者你没下的圈套,”她直言不讳地说,“瑞梅,我发誓,如果你……”
“对不起,玛歇尔小姐?”
她转过头来,看到方纔同她谈话的那位待者正站在她的身边,脸上带着友好的微笑。
“杰瑞特先生刚刚打来电话,说他要晚来一会儿。”侍者说,“他建议你与拜楼先生先点菜,不用等他。”然后,侍者将菜单递给他们。“他说他晚一点赶过来同你们一起喝咖啡,吃甜点。”诗者补充了一句。
“谢谢。”玛歇尔说。
侍者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几秒钟的时间在沉默中流逝了。
“看到了吧?”瑞梅说。
他那棕色的眼睛带着恶作剧的神情闪闪发光,他的笑容灿烂,让他原本英俊的脸孔愈加神采飞扬。他伸手从桌子旁边的冰桶里拿过来一瓶白葡萄酒,为她倒了一杯。
“我告诉过你,你根本不用担心。”他说。
是的,不用担心,她怒视了他一眼。在她看来,她要为每一件事情担心了,她越早开始担心越好。
有片刻的时间,他害怕她拂袖而去。他无法移动,甚至无法让自己呼吸,瑞梅只是坐在那里,注视着她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等待着命运的裁决,等待着她下定决心。他希望她能留下来。
她疑惑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审视了一会儿,然后翻开了她面前的菜单。“你对他做了什么?”她问,“让他的车胎泄了气?将他锁在地下保险室里?还是别的什么?”
他大笑起来,靠在椅子背上。“现在,宝贝,”他低声说,“我认为我们小小的竞争带来的压力终于对你产生了影响。”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拿起他的菜单,开始在上面浏览着,然而将注意力集中在菜单上面印刷的莱名上却异常困难。玛歇尔坐在他的身边,距离近得让他心不在焉,他可以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水味。那清淡的花朵一般的芳香素绕在他的心头,让他想起三年前在法国的里维埃拉的那一夜。缥缈的清香围绕着他,不肯随风逝去。也许永远都不会随风飘散。
她是如此美丽。瑞梅思忖着。
她让她长长的红色的头发散开着,她的这种发式总是让他着迷。那些红色的发卷披散在她的肩头,垂落在她的背部,就像晚霞中的瀑布。他抬起手,触摸到那些发卷。他轻轻地抚摸着它们,感觉到发丝从他的指缝间流下来。她的眼睛里充满了他熟悉的热情,凝视着她的目光让他感觉到心痛。他想让自己躺在她的怀中,让她的呼吸温暖着他的脖颈,让她修长的身体缠绕在他的身上。
他开始回忆起他们做爱时的欢愉。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吐了出去。
他必须要有耐心,他强制性地提醒自己,让一切慢慢来,他不能唐突她,不能唐突这一切。
见鬼,为了让她回到他身边,他已经等待了三年,如果有必要,他不妨再等待一段时间。当然,这种等待不要长得要了他的命。
“如果我推迟了哈米尔顿的到来,”他说,从某单上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我也不会承认的。提醒你一点,不要怀疑我。”
“嗯哼。”她的眼睛向他眨了眨。
他轻轻地笑起来。“如果是我让他迟到了,你会因为我想单独与你在一起呆一会儿的想法责备我吗?我的意思是,我们没有机会交谈,真正的交谈,自从我回来以后。”
“谈什么?”她的目光落回到菜单上,然而他怀疑她对菜单的注意力是否比他更集中。
“我不知道.”他说,“你,我。”
他伸出手,拿起他的葡萄酒,在手中摇晃了一会儿,然后喝了一大口。“举例来说,”他说,“你一直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决定搬到新奥尔良来。三年以前,你从未到过这个城市。”
然而在三年以前,他们常常谈论要到新奥尔良定居.当激情的海水退潮以后,他们躺在床上,相互枕在对方的手臂里,一谈就是几个小时。
瑞梅在新奥尔良出生,也在新奥尔良长大。他告诉玛歇尔地在新奥尔良完成了他入室偷窃的学业。他在花园城区洗掠几座白色的高级住宅,只有那样的住宅才符合他特殊的品味。
他甚至告诉她他第一次行窃的经历,那是一件偶然发生的事情,那时他大约十五岁左右。他们的房东是一位富可敌国的律师,居住在花园城区,他一直对他妈妈和其它一些住户要求维修他的一座公寓大楼的电话与信箱不予理睬,瑞梅原本要做的事是递交给他一份所有住户签名的申请书,实际上,他一开始想要把这份申请书钉在这位律师的门上,这是他从电影里看到的侠盗罗宾汉的做法。
当他来到那位律师的住宅里时,瑞梅偷听到了这位律师与另一个男人在谈他们赚到的钱——当然是偷税的,面临的一些调查。瑞梅知道任何申请书都不能让这个家伙回心转意,于是他溜进了这座房子里,拿了一些东西——绝大部份是珠宝,离开了。他卖掉了珠宝,将所得的每一分钱都用在了公寓里需要维修的设备上。
从抢劫这样的地方的经历里他获得了不可思议的快感,看到他母亲脸上欣慰的笑容。她终于将她年久失修的管子找人修好了。他感到异常的满足,于是他决定再做一次。
瑞梅告诉了玛歇尔所有的事情,与她分享他生活中所有的秘密,这些事情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他答应以后有一天带她去过真正享乐的生活,去吃夹在两片厚厚的法国式面包里的软壳螃蟹,在棕相海岸通宵达旦跳具有热带风情的舞蹈。但是这“以后有一天”一直没有来临。
现在,他忍不住思忖着是否他们多年以前在床上谈过的话,对玛歇尔最终决定在新奥尔良而不是其它别的诸如洛杉矾、纽约或者半打以上的设施便利的美国大城市里开创珠宝保安公司起着潜在的影响。
她耸了耸肩。“这座城市是一个干事业的好地方。”
她端起葡萄酒,喝了一口。“我的意思是,在我父亲去世以后,回到宾夕法尼亚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她将高脚杯放回到桌子上去。“这个地方对开办保安公司非常适合,”她说,“我多年以前就考虑过开办一个这样的公司,你知道,我想看一看我是否能建造一个好一些的捕鼠夹。”她微笑起来,“也许是因为我花了大量的时间与别人进行智力游戏的缘故。”
他也微笑起来。“我们非常擅长这一切,不是吗?”他柔和地说,伸手抚摸着她的手腕,“我们战胜了每一个人的捕鼠夹……还有别的事情。”
她的脸上红起来。“是的,我们曾经很优秀,”她用嘶哑的声音轻声说,“虽然没有像我们希望的那样取得全部的成功。”
“也许我们应该再试一次。”他抚摸着她的手背,感觉到她在发抖。
“当然不是再做窃贼,”他说,“我的意思是‘别的事情’,看一看这一次我们能否取得胜利。”
她注视了他片刻。“如果这一次我们比以往更糟糕怎么办?”
“啊,宝贝……”他捏了捏她的手。
“对不起,瑞梅。”她的声音由于激情而显得深沉。她从他的手心里抽回她的手。“不值得再冒一次险,”她说,“既没有窃贼,也没有‘别的事情’,什么都没有。”
这时他们的诗者走过来,来拿他们的菜单,这迫使瑞梅坐回到他的椅子里,虽然他们之间的争论还远远没有结束。
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刻意想吃些什么东西,于是侍者推荐他们吃一道餐馆中的风味菜:用菌香籽、迷迭香和胡椒做调味品的清蒸小牛肉,还有两盘蔬菜沙拉。玛歇尔与瑞梅同意待者的推荐,于是将手中的菜单递还给他。
待者离开以后,玛歇尔又喝了一口葡萄酒,平静地注视了瑞梅几秒钟。
“你怎么样?”她问,“是什么使你最终决定开始走上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这条狭窄的小路的?”
他微微一笑。“你。”
“怎么?”她问。她的表请让他捉摸不透。
他为自己倒满葡萄酒,又为她斟上,然后将酒瓶放回到冰桶里。
“离开县纳以后,我想了很多事情,”他说,“重新估计了一下我的特长,问我自己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正是在这时,我决定在我自己还能做出选择的时候洗手不干。”
此外,一直在瑞梅身上活跃的扮演罗宾汉的激情也由于失去了玛歇尔而减弱了。
瑞梅喝了一口葡萄酒。“我在意大利漂泊了六个月,直到最后决定回到美国。我来到洛杉矾,在那里我遇到了汤姆?里特菲尔德。”
“他给你提供了一份在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工作的机会?”
“不完全是这样。但他的确给我提供了第一份自由职业。”
他用食指的指尖在玻璃口的外沿画着圈,希望他也能像这样抚摸她的皮肤,希望他们没有坐在这拥挤的餐馆里,而是单独呆在某个僻静的地方。
“他的一个保险客户由于最近的一次入室抢劫丢失了很多东西而要求索赔。”他说,强迫自己的思绪回到他们的对话中来,“汤姆对整个事件有些怀疑,他想要在付给那个客户赔偿金之前,用职业的观点对整个事件做一个调查。”
“他需要从一个珠宝窃贼那里借鉴一下职业的观点?”她微笑着问。
他点了点头。“他从一个我们共同的朋友那里知道了我的名字,那个朋友告诉他我最近刚刚洗手不干了,有可能对工作感兴趣。于是我们在一起喝了顿酒,谈论起这个话题。概括地说,汤姆想让我沿着上次那个窃贼的路线再一次闯进位于贝弗利希尔斯的那栋住宅里,他相信我不会成功。起初,我对这个计划有些迟疑,但是报酬是丰厚的,而且他已经同当地的政府打好了招呼,于是我决定试一下。”
这一次她笑了起来。“然后呢?”
“汤姆的预感是正确的,我无法按照那个保险客户声称的窃贼闯入的路线进入到那栋房子里。当我用别的方法进到房子里时,我发现他们声明丢失的绝大多数珠宝都还在保险箱里放着呢,还有一些丢失的油画与古老的银器。事实证明,这是他们策划的一个阴谋,他们想打着保险过的财产丢失的名义向保险公司索赔,好得到了大笔保险金。如果没有我,他们有可能带着二十五万美元逃之夭夭。”
“不可思议。”她咕哝着说。
有片刻的时间他仍然在把弄着玻璃杯,然后他喝了一大口葡萄酒。“从那以后,我开始为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做一些自由调查,”他说,“检查保险系统,调查索赔事件。”他耸了耸肩,“一年半以前,我迁居到了波士顿,为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做专职的风险评估员工作。”
她触到了他的眼光。“以诚实的态度生活感觉怎么样?”
“不太坏,”他说,“就像我刚才说过的那样,报酬是丰厚的。”他将林子放回到桌子上。“没有国际刑曾在身后追踪我,我可以安心地定居下来,并为未来做一个计划……这是我以前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奢侈。”
他再次触摸着她的手,将他们的手指交叉在一起,将她温暖的掌心压在他的掌心上,她手上传来的温暖的感觉立刻在他的身体里燃烧成液体的火流。
真令人奇怪,他思忖着,他身上穿的西服对他来说有些肥大了,可是此刻,有些地方却令他感觉到绷得紧紧的。
“定居下来?”她用不信任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开始为未来做计划?”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平静的诱惑力,他的想象力开始不规矩地跳跃起来。
“上帝,这一切变得多么不可思议,”她柔和地说,“三年以前,那样的单词根本在你的词汇表中找不到。”
他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嘶哑的笑声。“我想我是成熟了,”他说,“过去像‘承诺’这样的单词也会令我惊恐。”
但那是在失去玛歇尔之前,现在他害怕的推一的事情,是他会永远失去她。
“此外,”他补充着说,“三年以前,我所过的生活不允许我同别人保持一种长久的关系,我无法想到未来,因为现在是那样难以捉摸。我所有的注意力,哪怕是最微小的部份,都集中在我们下一次的偷窃与躲避追捕上面。”他将她的手举到他的唇边。“毕竟,宝贝,”他说,声音放得更低了,“你看到了在县纳发生的一切,当我开始用心思考而不是用头脑思考的时候。”
他将他的嘴唇压在她的手腕上,她的皮肤如此柔软,而那上面却燃烧着同样的足以让他窒息的火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水味再一次缠绕着他,将他心中熊熊燃烧的欲望之火扇成不可阻挡的地狱之火。
“据……我……所知……”她用略带沙哑的声音低声说这让他的渴望更加强烈起来。
她将手从瑞梅的手中抽了出来,就在这时,餐馆的那位侍者给他们送来食物,而哈米尔顿正穿过庭院向他们走来,比预定时间提早了几分钟。
“……你的心并不像你的身体那样给我们带来更多的麻烦。”她说。
那一夜,当电话铃声在十一点过一刻时响起来时,瑞梅正在看电视中播映的莱拉?戴维斯的老电影。这部电影拍摄于她的事业正如日中天的四十年代早期——《狂野的梦想论者》还是《天堂的坠落》,他记不清是哪一部了。她在这里出色的表演让她第二次获得奥斯卡金奖。他用遥控器将电视的声音放小,然后接起了电话。
“喂?”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玛歇尔?安妮?奥多尼尔曾经是一个入室抢劫的惯犯?”
汤姆?里特菲尔德那明显的波士顿口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过来,听起来既清楚又冷漠。瑞梅几乎可以在脑海浬清楚地想象出这个穿着烫得整整齐齐的白色亚麻衬衫,打着学生式的领带的老板的怒气冲冲的样子。
“我认为这没有什么要紧。”瑞梅拖长了声音说,他将电视的遥控器扔到床上。
“她请求哈米尔顿?杰瑞特让她负责价值两百五十万的珠宝的保安工作,你难道从来没有意识到她可能重操旧业吗?哦,瑞梅,我以为你能做得更好一些。”
瑞梅叹了口气。“听着,”他平静地说,“玛歇尔曾经做过贼,正因如此她才可能取得更大的成功,就像我一样。此外,她现在也早已引退了,她现在所要求的就是用她自己创造的防盗系统证明一下她的珠宝保安公司的信誉,而不是对这批珠宝有什么觊觎之心。我认为值得让她试一试,她对自己的安全系统充满了信心。”
他将几个枕头垫在身后,然后他靠在了床头上。
“我认为你没有告诉过我她曾经是你的搭档,为什么?”汤姆问,“因为你认为值得让她‘试一试’,你是这么说的吗?”
瑞梅耸了耸肩。“我们以前也许曾经在一起合作过一两次。”他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过来减肥苏打水,喝了一大口,温热的苏打水灼烧着他的喉咙。“我看不出来这有什么问题,”他将苏打水放回到床头柜上,接着说,“我认为你最应该关注的问题是她能不能保护这批珠宝。”
“是的,”汤姆说,“我指望着你为我解答这个问题。但是我得到的消息告诉我,你和玛歇尔?安妮在一起生活了将近一年,你与她的合作恐怕不只是一两次,你们是搭档,瑞梅。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看,你努力游说我派你来执行这个任务让我有些生疑。”
因为这是唯一一个能让他的计划顺利实施的办法。瑞梅微笑着思忖着。
当瑞梅在两年半以前离开罗马回到美国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他想要玛歇尔重新回到他的生活里,但是他不知道他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重新赢得她。
她想要他有一份正式的工作,与她建立长久稳定的爱情关系,签订百年相守的合同,养一群脸孔发亮的孩子。于是他接受了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的职位,用接下来的两年时间让他的生活步入正轨。
瑞梅从来没有失去过玛歇尔的行踪,他平静地在远处注视着珠宝保安公司的发展情况,就像他平静地站在远处注视着她的爱情生活一样。在过去的三年里,她没有与任何人建立严肃的爱情关系,这给了他一丝希望,他希望她仍然关心他。
四个月以前,当杰瑞特拍卖行与前任保安公司的合同期满以后,瑞梅给新奥尔良的一位熟人打电话,让他向哈米尔顿?杰瑞特的耳朵里吹吹风,建议杰瑞特拍卖行启用珠宝保安公司。
瑞梅知道,只要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给杰瑞特拍卖行承保,他就对杰瑞特拍卖行的新保安合同有发言权。他认为他应该亲自到新奥尔良走一趟,在此期间他可以与玛歇尔叙叙旧,对他们之间过去发生的事情做一些修正,并为他们两个人创造出未来。
瑞梅唯一没有放在心上的就是戴维斯的那些珠宝,虽然这是他整个计划的枢纽。正是这些珠宝让他在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里找到一个借口,打着评估珠宝风险的幌子名正言顺地与玛歇尔正面交锋。至少他认为是这样的,直到在五分钟以前。
“我有些职业的好奇心,”瑞梅说,“当我看到玛歇尔开办了珠宝保安公司,并声称发明了一套防盗系统时,我忍不住想要迎接挑战。”
“是这样吗?”
“当然,”瑞梅微笑了,“你认为我们计划再次联手重操旧业偷窃戴维斯的那些珠宝?”
“那倒没有。”汤姆干巴巴地说,“这些珠宝太容易让人认出来了,许多珠宝都在莱拉出席学院奖的颁奖大会时在她的脖子上戴过,你根本没有地方销赃。”
瑞梅大笑起来。
“但是我还是认为你到新奥尔良有你自己的目的,瑞梅。”汤姆继续说,“你的个人生活当然与我的生意无关,但是如果要以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的两百五十万美元作为代价……”
“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的。”瑞梅很快地说,“如果这个防盗系统有问题,我会找到它的漏洞的。相信我。”
“你打算怎么样做?”汤姆问。
“像往常一样,收集一些关于保安系统的信息,还有杰特瑞拍卖行的内部结构。这些信息需要时间,汤姆。此外,玛歇尔的系统在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或者是四十八小时之内不会全部运行起来。”
“你想什么时候夜袭?”
“还没有确定下来,一个星期之后,或者更长的时间。她知道我到这里来的原因,这使事情复杂起来。”
“那些珠宝在九天之内就会运到,”汤姆说,“我们没有更多的时间,也绝不能出差错。”
汤姆平静了片刻,似乎他正在思考着问题。
“我允许你在下星期进行,”汤姆说,“如果到那时调查报告还没有送回来,我不得不建议哈米尔顿?杰瑞特让他将珠宝保存在银行的地下保险室里,直到拍卖会开始的那一天。”
在瑞海想要说服汤姆将期限延长几天的时候,汤姆挂断了电话。
“见鬼。”
瑞梅将话筒放回到电话机上,皱起了眉头。他只剩下七天的时间了,这点时间并不充裕,尤其是他既要检查安装在杰瑞特拍卖行的保安系统,又要说服玛歇尔重新与他相爱。他喜欢迎接挑战真是一件见鬼的事情。这一次,他让自己遇到了真正的困难。
第六章 温柔陷阱
玛歇尔睡不着觉。每一次她会上眼睛,瑞梅?拜楼那带有不可抗拒的勉力的性感的笑容就浮现在她的脑海浬,伴随着他的嘴唇压在她的嘴唇上,温柔地、缓慢地亲吻她的每一个画面。
当他们充满激情地做完爱之后,他们的身体靠在一起,他赤裸的皮肤散发出来的热量烘烤着她,似乎一直渗透到她的灵魂中。
这是无可救药的,她知道,当她想要睡觉的时候,她满脑子里装的却是关于瑞梅的回忆。抵制住再爱他一次的渴望是办不到的,她现在想的就是她多么希望……不,是需要他回到她的生活里,不论为这场欢娱她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终于,她决定在午夜的时候放弃睡眠,开车去珠宝保安公司看一些文件。
这是一个好主意。
她将车开到了珠宝保安公司的大楼前,透过计算机房拉上的百叶窗缝隙,她看到一丝闪闪烁烁的光亮在计算机房里晃动。凭着直觉,她知道这不会是她的雇员在加班,也不可能是楼房管理人在离开的时候忘记了关灯,因为那些上了锁的房间从来不在他们的清洁名单之列。
她颈后的头发开始刺痛,她腹部的肌肉开始收紧。玛歇尔从办公室门前的雨伞架上拿起来一把坚固的黑色金属柄雨伞,蹑手蹑脚地穿过接待室向计算机房门前走过去。
她在门前停下来,听了听里面的动静,不知道应该打电话报警还是自己处理这件事。
她很奇怪这个入侵者为什么没有在进入办公室的时候碰响警铃,她不知道这个入侵者想在她的计算机房里找到什么东西。她屏住了呼吸,等待着。
几秒钟的时间过去了。她听到了一声微弱的的响声,虽然并不真切,似乎是有人正在敲击计算机的键盘。那个人断断续续地敲击着,好象他正在努力地想进入到她的系统里,却无法解开密码。
她在喉咙里诅咒了一声。
瑞梅。
她早应该知道是他.她早应该知道他无法抗拒她的安全系统在他心中引起的诱惑力,他想要再试一次,通过计算机得到杰瑞特拍卖行防盗系统的副本。除非在他们分手以后,他又进修了一些计算机课程,否则她怀疑他是否能够进入主菜单。
那声音又响了一下。
玛歇尔又诅咒了一声,用那只没有握雨伞的手抓住了计算机房的门把手。她用力一拧,将门撞开,然后她冲了进去。如果她希望能让他吓一跳,那么她没有成功。实际上,她立刻就在门口站住了。
瑞梅看起来悠闲自在,脸上还带着某种打趣的神情。他坐在计算机终端后面的那张深灰色的计算机专用椅里,两条长腿在身体前面伸展开,双手在岩石般坚硬的胸膛前漫不经心地交叉着。
“你盼望下雨吗,宝贝?”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拖着长长的口音,这声音仿佛情人的手臂一样拥抱着她,让她的信心动摇起来,脸上也微微有些泛红。
她在手中熟练地挥舞了一下雨伞。“你指这个?”她向他走过去,“实际上,我正在考虑用它揍你一顿。”
他轻轻地笑起来。“那会很痛。”
“正是这个目的。”
她在他面前停下来。“你想过没有我可以以非法入室的名义逮捕你。”她说,很吃惊她的声音仍然像往常一样镇定自若。
“你可以。”他柔和地说。
他伸出手,握住她那只空闲的手。他温暖的手指在她的掌心中摩擦着,将一股电流沿着她的手臂传导进她的身体中。她的皮肤开始发热,似乎被这股电流刺痛了。
她的心脏开始怦怦地跳动,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当瑞梅触摸她时,她总是有这种情不自禁的反应。
“但是你不会。”他注视着她的眼睛,“事实是,你像我一样喜欢玩这个游戏,你非常想知道我能在杰瑞特拍卖行的保安系统中走多远。”
她注视了他很长时间,希望她能够告诉他他说错了,但是她知道无法做到这一点。她喜欢与他较量心智,即使她知道一不小心她就会输掉。
她的生意。
她的心。
也许还有她灵魂的一部份。
“也许,”她说,“但是如果你太笨拙了,你很快就会落入网中,那时继续游戏就没有什么意义了,是不是?”
他的笑意加深了。“如果,当然。你真的抓住了我,那只能怪我,嗯,自己愚蠢。”他说。
他的手指再一次触摸着她的手腕,这一次将一道液体的火流注入到她的血液中,让她的神经末梢都燃烧起来,让她心中的防御力量几近崩溃。
她颤抖起来。
“也许,”他轻声说,“我只是想将你引诱到对我们而言是安全的地方。没有哈米尔顿杰瑞特的打扰,也没有那些办事极有效率的侍者和那些毫不相干的人……也许你我想的是同一件事。”
“别做梦了。”她将手猛地从他手中抽出来。
“我吗?”他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轻声问,“做梦吗?也许我只是说出来你不敢大声说出来的事实?”
他充满热情的目光注入到她的身体里,她感觉到身体由于他的注视而发热。
“小心些,瑞梅,”她说,“别让自己走得太远。”
“哈,宝贝,你能坦率地告诉我你没有和我想同一件事情吗?”他性感的慢吞吞的声音又将另一股渴望的急流注入到她的身体里,让她情感的防线在动摇,她无法将注意力集中起来,无法呼吸。
“你想告诉我你记不起来当我们过去在一起时曾经是多么和谐吗?”他问,“你想知道当你相信我并允许我再爱你一次时,我们是否仍然能感觉到那种和谐吗?”
她慢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如果我再相信你,我就是一个傻瓜。”
“但是你仍然想让我同你做爱,不是吗,宝贝?你仍然因为我的抚摸而燃烧……就像我为你的抚摸而燃烧一样。”
她的情感似乎逃离了她意志力的控制,她的目光不自由主地落到他身上穿的黑色T恤衫上,落到他雕塑一般健美的胸膛上与消瘦的腰腹上。
她的腹部肌肉开始收缩,热流开始在她的体内翻滚,她用力握住雨伞的伞柄,直到她的指关节开始发白。
见鬼,拜楼。
“听着,”她说,知道她的声音听起来比她希望的更沙哑,“现在几乎是凌晨一点钟了,我没有时间同你进行这些没有意义的交谈。”
“那么,你的意思是……你更喜欢进行……实质性的行动,宝贝?”
同样的颤抖声从他的声音里流露出来,用另一股性感的激流冲刷着她的内心,让她从头到脚都灼热起来。
“瑞梅……”
他注视了她更长的时间,然后叹息了一声。“放松,”他说,“我不想用任何方式进入到你的城堡之中……至少今夜不会。”
他站了起来,向她走过来,当他从她身边走过时,他的肩膀摩擦着她的肩膀,让如火的战栗沿着她的脊柱蔓延下来,让她的心中感到惬意的放纵。
“你知道,有时候你就像你的那些计算机程序一样让人不可理解。”他说。
她向计算机屏幕上瞥了一眼,一道“进入无效”的红色指令在屏幕上闪烁着,胜利的笑容绽放在她的脸上。
“我早应该告诉你,你这是在浪费时间。”她将雨伞靠墙立着,然后走到计算机前,在键盘上敲击出一条正确命令将程序退回到主菜单,然后她关闭了计算机,走到门口,站在他身边。
“你告诉过我,”他提醒着她,“实际上不止一次。”
“那么,也许你应该听话。”
“为什么?我们两个人都知道我这次没有成功的唯一原因是由于计算机,这些高科技的玩意是你的强项,但不是我的。”他停顿了一下。“你难道没有一点儿兴趣想听一听我是如何进到这里来的吗?”
她耸耸肩。“我想有一点儿。”
这可能是她今年以来最明显的暗示了。
珠宝保安公司位于波德斯大街办公楼群中一座巨大的建筑物的十层,建筑公司负责为整栋大楼提供外部保安人员,但是各个客户需要为他们各自的办公室设置保安系统。
玛歇尔一直认为她为自己的办公室设置了一套非常完美的保安系统,直到她发现瑞梅坐在她的计算机房里。
她需要明确知道他是怎样进入到珠宝保安公司内部的,而且没有碰响她装在办公室里面的警铃。
他轻轻地笑起来。“我通过停车场溜进来的。”
“停车场?”她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重复了一句,“那个保安人员呢?”
瑞梅耸耸肩。“他对他便携式的电视机更感兴趣。这个星期电视上一直在播放莱拉?戴维斯的旧电影,几乎通宵达旦,你知道。”他的声音放得更低些,“也许你和我明天晚上应该在你的住处约会,吃着爆米花,踢掉鞋子,缩在沙发里,然后……”
“瑞梅,”她坚定地说,将他的话打断,“停车场,记得吗?”
“对不起。”他向着她微微一笑。“当我到达时,那群家务管理者正穿过那道由保安看守的大门,”他说,“于是我跟在他们身后溜进了停车场。”
“你是乘坐电梯还是爬楼梯?”
楼梯井旁边的门都应该锁上了,那个唯一工作的电梯需要一个特殊的保安卡片才能启用。
“电梯。”他说,“这得感谢那些家务管理者,他们当中有一个人将她的保安卡片放在清洁车上了。我,嗯,顺手拿到了它,用它上了十层楼。我等候在后面的楼梯间旁边,直到他们进入到你的办公室,将警铃关闭掉。”
“没有一个人看到你?”她问。
“嗯哼。他们轮班工作,”他说,“第一小组单独进来,他们打开办公室的门,关闭上警铃,如果有的话。然后第二小组的人进来打扫灰尘,倒空垃圾箱,用吸尘器清理地毯。”他耸了耸肩,“当清洁小组离开这个办公室去到下一个办公室时,第一小组的人返回来锁上门、打开警铃。我就是在清洁小组离开,而第一小组还没有来得及回来时溜进你的办公室的。”
她点了点头。“而打开计算机房的门锁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非常确切,虽然我想我是白费力气来到这里了,因为你那该死的计算机根本不听我的话。”
她向着他微笑了。“当作进入到拍卖行时,你会发现同样的情况。”
“我们走着瞧,”他说,“洗劫地下保险室一直是我的强项。此外,我在极大的压力下工作,我会急中生智的。”
“嗯哼。”她打开了房门,“晚安,瑞梅。”
他向她眨了一下眼睛。
“太晚了,”她对他说,示意他离开,“我想要关门回家了。”
“难道我得不到一个晚安的吻吗?”
“是的。”
“是的?”他表现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甚至一个帮助我度过漫漫长夜的在面颊上的轻吻也不行吗?”
他用双手搂住她的腰,手指透过她薄薄的棉布衬衫灼烤着她的皮肤,在她的灵魂上留下印记。
“我……嗯……你说你今天晚上不想用任何方式进入到我的城堡里。”她声音嘶哑着说。
她握住了他的手臂,感觉到他坚实的肌肉在她的手指下起伏。她对自己说将他推开,实际上她正是这样打算的,问题是,她的身体拒绝执行她大脑的命令。相反,她的心脏开始急跳起来,她的嘴里发干,她需要触摸他并感觉到他的触摸。这种渴望越来越强烈,这股不可抗拒的情感的力量几乎将她淹没。
他大笑起来。他的笑声低沉、嘶哑,让她的脉搏一阵又一阵地跳跃,让她的膝盖发软。
“你不能责备一个想要最后试一次的家伙,是不是,宝贝?”
在她回答他以前,他的嘴唇压到她的嘴唇上,给了她一个缓慢而性感的亲吻。这个吻同他四十八小时以前在哈米尔顿?杰瑞特办公室里将她揽入他的怀中给她的那个令她目眩神迷的热吻一样。
她叹息了一声,靠在了瑞梅的身上,感觉到他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感觉到他身体上散发出来的热量温暖着她的皮肤。她浑身颤抖,几乎无法呼吸了。
他们两个人似乎都失去了理智,只剩下原始的感情的急流与灵魂深处的渴望。
她张开了嘴唇,让他更亲密地吻她。他用舌尖寻找着她的舌尖,用甜蜜的痛苦折磨着她,用即将来临的事实挑逗着她。然后他的亲吻变得狂野起来,直到她觉得自己从里到外似乎都被欲望的火焰烧成了灰烬,而她难一的获救方式就是爱他。
一声低沉的呻吟声从她的喉咙里发出来,她最后一丝抵御他入侵的意志力完全崩溃了。她伸手抓住他的T恤衫,将它从他的牛仔裤里拽出来,她需要感觉到他赤裸的温暖的皮肤紧贴着她手掌的欢愉。她将手滑落到他的小腹上,感觉到他腹部的肌肉在她的手指下紧张起来;她又将手落到他的大腿上,透过他的牛仔裤,抚摸着他强壮的身体。
他急促地喘息了一下,她感觉到他在发抖。
他们的渴望变得愈加狂野起来,他们互相亲吻着,已经走到了欲望的深渊的边缘。不论他们亲吻多长时间,他们都不觉得得到了满足。
他的双手抚摸着她的臀部,让她离自己更近些,直到她的头脑里只剩下唯一一个念头——需要他。
她再次抓住他的衬衫,这时她觉得她似乎听到了纸张的沙沙声,但是她认为这是她的幻觉,这不是真实的。在她想明白那声音意味着什么之前,他呻吟了一声,温柔地将她从他身边推开。
“再这样下去,宝贝,”他声音嘶哑着低声说,“我就有可能在这里的地板上与你做爱。”
他的目光刺穿了她的灵魂,渴望的野火在他由于热情而变得深沉的棕色眼眸深处燃烧着。那种力量让她连骨头都要融化了。
“我们曾经……在陌生的地方做爱。”她气喘吁吁地说。
他们曾在行劫途中在埃尔?法拉的公寓里做爱。当他们从蒙特卡洛的赌场里返回时,他们曾在豪华汽车的后座上做爱。几个小时以后,他们又缠绵在县纳的海滩上。
她伸手触摸到了他。
“但是我认为,这一次我们值得在比计算机房中的硬木地板更好的地方做爱。”他说,“我想让这一次与众不同,我想让它发生在充满罗曼蒂克气氛的环境中。”
他握住她的手,将它们举到他的嘴唇边,他的嘴唇在她的指关节上轻轻地吻着。
“这会杀了我的,宝贝,”他说,“但是我认为我最好还是离开。”
离开?他一定不是认真的。
“晚安,玛歇尔。”他轻声说。
然后,在她还没有来得及请他不要走之前,他转过身,离开了房间,将门在他身后关上。
她软绵绵地靠在墙上,害怕她的膝盖无法承受她身体的重量。她慢慢地滑坐在地板上,无法相信他竟然从她身边走开了,当他对她的渴望同她对他的渴望同样强烈的时候。
她不知道她在地上坐了多久。她将头靠在墙壁上,想要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想要恢复自己的控制力。过去了多长时间,五分钟?或者十分钟?
终于,她深深地缓慢地吸了一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这时她注意到计算机旁边的激光打印机上有一丝绿色的闪光。
这有些不同寻常,她思忖着。她知道每天晚上下班之前,她都要将打印机关闭。这意味着当瑞梅试图进入到她的系统里时,他打开了打印机。
为什么……?
这时她想起来在她抓住他的衬衫时,她以为她听到的那一阵不祥的纸张的沙沙声。忽然之间,他决定突然离去的想法在她看起来一目了然了。
“你这个被惯坏的混蛋!”
在她进入到计算机房之前,他打印了什么东西,也许是路径名单,或者就是杰瑞特拍卖行的整个保安系统概况。不论是什么,他将它打印了下来,而她就这么放他走了,而那份打印件就塞在他牛仔裤的裤腰中。
让那双说谎的眼睛见鬼去吧。还有他那见鬼的令人头脑发昏的热吻。她不应该就这么让他走了。她将双手握成了拳头。
实际上,在她看来,瑞梅?拜楼向她宣了战,这场战争她一定要赢。不论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他的嘴唇仍然在发热,他的身体仍然绷得紧紧的,他以为他的身体会由于那些无法解释的能量而爆炸。
瑞梅慢慢地喘息了一声,靠在了他租来的那辆跑车的折叠篷上,让折叠篷上的寒意透过他的衣服渗透到他发烧的皮肤上来。
将她从他身边推开是他所做过的最艰难的事情。他知道她渴望得到他,就像他渴望得到她一样;他也知道如果他们的热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而使他拉着她一同在计算机房内的地板上倒下来时,她不会拒绝他的。但是他想从玛歇尔那里得到更多的东西,不仅仅是她的身体。
他想让她再一次爱他,毫无保留地,就像她在冥纳一样。
他叹了口气。
不幸的是,事情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发生。见鬼,玛歇尔在一开始就将一切说得非常清楚了,但是他知道她对他仍然怀有爱意,那些爱意在他吻她时,在她抚摸他时,在他深深地凝视她时,总是情不自禁地从她的眼眸深处流露出来。同时还伴随着不信任与三年的分离带来的心碎。
如果我再相信你,我就是一个傻瓜。
她的声音仍然在他的头脑里回荡着,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备忘录,提醒着他在里维埃拉曾经怎样令她心碎。他不认为她明天会比今天晚上更信任他。
他将手伸到背后,将他黑色的T恤衫从牛仔裤里拽出来,将他折叠着塞进他牛仔裤裤腰中的打印纸抽出来。这些打印纸是他在玛歇尔冲进办公室之前就放在他的身上的。
当她意识到他用几个吻欺骗了她时,她永远也不会再信任他了。即使他回报她的爱意。即使他扔下挑战的铁手套。
他微笑了。他知道她毕竟接受了挑战,她到底想要做一个怎样的选择?如果不找回他从她办公室里拿走的打印件,她就会面临更大的风险。
当她下定决心,想要溜进他的旅馆来找回那些打印件时,他会在旅馆里等候她的。他的笑容更加灿烂起来,在他成功地说服她让他们再试着相爱一次时,他不会放她离开的。
玛歇尔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溜进瑞梅的旅馆房间里,直到在那天早上十一点钟左右。她不得不耐心地等待着,直到看到他驾驶着他租来的黑色跑车离开旅馆,她才从她的汽车里走下来,穿过绿树成荫的街道,向他的旅馆走过去。
瑞梅在选择住处方面仍然像过去那样挑剔而奢侈。他居住在戈蒂埃旅馆,那是位于法国城区的一座三层的红砖建筑。旅馆的房间都是由古典的家具布置着,客人们像家里人一样被亲切地招待着,而不像是付钱的顾客。这使她想偷偷地不引人注目地溜进他房间的计划变得比溜进保安人员严密把守的重地还要困难。幸运的是,那一天绝大多数客人都出去了,而俯视着庭院的造型坚固的锻铁阳台,看起来是进入到他位于第三层楼的房间的好路径。
她在两分钟之内攀上了阳台。当她翻进他摆满了花朵的阳台里时,她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
法国式的房间门半开着,她慢慢地推开门,溜进了卧室里。
房间里冷清而安静,只有天花板上的吊扇发出嘶嘶的响声。一个巨大的古典样式的橡木四柱大床占据了房间中央,它的亚麻布床罩揉皱了,四个枕头毫无章法地扔在床上,似乎他是匆忙从床上起身离开的。她可以看到白色的绣着花边的床单从玫瑰红色的针绣床罩下面露出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在房间中飘散着。
有片刻的时间,她感觉到仿佛又回到了埃尔?法拉的公寓。
散发着莱莉花香味的枕头。
古典样式的橡木大床。
她。
瑞梅。
一种炽热的激情让他们两个人都变得脆弱而容易受到伤害。
想到这些,一丝颤抖沿着她的脊柱蔓延下来。
但是她到这里来是做正事的,她强制性地提醒自己,她越早地完成这项工作离开这里就越好。
她先在一些显而易见的地方动手翻找。抽屉顶端,床头柜上,墙角的一尘不染的胡桃木桌子上,但是什么都没有找到。接下来,她开始翻找组合家具的抽屉,并且将柜脚下面也检查了一番。
还是什么都没有。
她开始想到他也许将那些打印件带在身上了。他想要按照打印件上的提示开始行动。就在这时,她发现了放在床底下的紧锁着的公文包。
她的脸上浮现出胜利的微笑。她将那只沉重的皮包从床底下拖出来,然后跪在硬木地板上。她从牛仔裤的裤腰上拿下来一只皮口袋,从里面抽出来一根长长的金属丝。她将这根金属丝插进了公文包的锁里,打开了公文包。
正如她所希望的那样,五张折叠起来的计算机打印件正放在公文包的最上层。
“找到了。”她轻声地自言自语。
就在这时,她听到似乎有人正将钥匙插进她身后的门锁中开门,她脸上得意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她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她害怕得不敢移动,甚至不敢呼吸。她迅速地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门的把手开始转动起来。
见鬼。
她抓起了那五张纸,合上了公文包,将它塞回到床底下,然后闪电一般地跳了起来。
她刚刚逃到阳台上,就听到身后卧室的门被打开了。
玛歇尔屏住呼吸,向栏杆方向退过去,尽量让自己躲开进来的那个人的视线。
她将一条腿跨过锻铁栏杆,想要攀下阳台,跳到庭院里。这时两条强壮的手臂搂住了她的腰,她被从栏杆上拖了下来,撞到一个熟悉的岩石般坚硬的胸膛上。
“急什么,宝贝?”瑞梅用低沉而沙哑的慢吞吞的南部口音在她耳边轻声说,“在我看来,事情开始变得有刺激了。”他说。
第七章 情到深处
“该死,放我下来!”
瑞梅只是大笑着,紧紧拥抱着她。她身上柔和的香水味环绕着他,激起了他活跃的想象力,重新点燃了几个小时以前燃烧得像地狱之火一样猛烈而灼热的激情。
“我不能那么做。”他说。
让他的手臂环绕在她的腰上感觉是如此惬意,让她修长柔软的身体紧靠在他的身上,后背贴着他的胸膛,是如此令人愉悦。他知道他永远也不会放开她的。
“有人一直告诉我说破门而入、私闯民宅是一件非常严重的犯罪行为。”他说,“在我看来,我现在唯一正确的反应就是将你送到警察局,让他们审问你。”
她诅咒了几句。
他再次大笑起来。“这是什么话,宝贝?”他打趣着说,“但是我恐怕侮辱并不能帮助你摆脱困境。”
他拖着她向旅馆房间里走去,用脚将通往阳台的法国式房门关上。
她扭动着,竭尽全力想要从他的手臂里挣脱开。
她当然没有成功。
“我只是想要从你这里找回来你昨天夜里从我的办公室偷去的东西。”她说,再次挣扎着。
“那是什么?一只钢笔?一摆便笺簿?是什么?”
“你非常清楚我正在谈论什么,不要遮遮掩掩的。”
他看到那几张折叠的计算机打印纸塞在她牛仔裤前面的口袋里。他将她推倒在四柱大床上,然后俯下身,将那些打印件从她的口袋里抽出来。
“你指的是这些?”他问。
“还给我!”她猛然坐了起来,向那些计算机打印件扑过去,但是他敏捷地将那些纸张举到她够不到的地方。
“告诉我,是什么使你以为我从你的办公室里拿走了这些东西。”
她对他怒目而视。她长长的红色头发已经从马尾巴里松散开来,那些火一样耀眼的发卷在她的肩膀上毫无规则地披散着。
他的小腹肌肉开始收缩,他的手渴望着伸出去,抚摸她的头发,感觉到那些柔软的发丝缠绕在他的手指上,就像他的嘴唇渴望着感觉到她嘴唇的质感与温暖,他的舌尖期待着与她的舌尖纠缠在一起的欢乐。
他的身体由于渴望感觉到她的激情而疼痛。当他们在一起做爱时,她的面孔排红,她的呼吸轻浅而急促。
“因为你让打印机开着,”她断然地说,“因为当你吻我时,我听到了纸张的沙沙声。这意味着你一定将那些打印件藏在你的T恤衫底下了。”
他微笑起来,俯下身体,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面颊。她的皮肤是如此柔软,他惊讶地思忖着,甚至比丝绸更加柔软。他将手指插进她的头发中,慢慢地用指尖缠绕住一个长长的发卷。
他仿佛在梦中感觉着红宝石颜色的丝绸。
他深深地慢慢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嘶哑着说,“昨天夜里我也听到了那种声音,但那不是纸张发出来的声音,那是激情的火焰的嘛啪声在我们两个人中间飞舞……还有我们身体产生的化学反应在嘶嘶做响。”
他托起她的下颌,让她看着他的眼睛。
她的眼睛转成了一种幽深的祖母绿色,里面闪烁着晶莹的火焰。这火焰如此强烈,似乎能够融化掉他整个灵魂。
他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的嘴里发干。
“如果你闭上眼睛,”他说,将他的声音放低,转成了一种柔和的耳语,“你仍然可以听到那声音,激情的嘛啪声与热情的嘶嘶声,它们仍然在我们两个人中间回响着。”
“你真令人可笑。”
他抚摸着她的颈,感觉到她的脉搏在他的指尖下急速地跳跃着。
“仔细听着,宝贝,”他说,“用你的心,不要用你的耳朵。你听到了吗?”
“你为什么不能严肃一些!”
她伸手拿过来一个镶着花边的枕头向他扔过去,枕头打中了他的胸膛,然后落到了地板上。她又拿起第二只枕头,像昨天夜里手中拿着雨伞一样带着势不罢休的神情瞄准了他。
“收起你的美男计,”她命令着,“将那些打印件还给我。立刻。”
“好吧,好吧,”他说,“如果这对你很重要,给你。”
他将那些纸张递给她。“但是我认为你最好先看它们一眼,你,嗯,也许会对你找到的东西感到吃惊的。”
她怀疑地注视了他片刻,然后放下枕头,慢慢展开那些折叠的纸张。
几秒钟的时间过去了。
“我被搞胡涂了,”她说,翻着这几页纸,“它们全都是没用的东西。”
“哦?”
“它们看起来似乎是通讯用的草稿和一些……雇用人员工作计划表,这些东西应该被塞进循环回收垃圾箱里。”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翻动着那几张纸,没有等多长时间,她就将那些废纸创览了一遍。
“为什么,你偷偷摸摸地到这里来……”
她抬起头,注视着他。“你要弄了我。”
“是吗?”
“我怎么会这么愚蠢?”她说,用力摇了摇头,“你根本没有进到我的程序里,你只是想让我以为你进去了。”
他轻轻地笑起来。“那么,我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
“为了让我发疯。”她咕哝着。
“这是你想到的唯一的理由吗?”
她注视了他一会儿,然后,一抹羞色袭上了她的面颊。她扔下那些打印纸,它们飘散着落在了床罩上。然后她皱起了眉头,抓起枕头向他扔过去,但是没有打中。枕头飞过带起来的疾风将那些纸张吹了起来,让它们从床边飘落到地板上。
“我想我告诉过你严肃些。”她说。
他大笑起来,在她伸手去拿另一只枕头之前扑到了床上。“但我是严肃的,宝贝,”他说,“就像一个男人那样严肃。昨天夜里,我听到有人打开了外层办公室的门,知道是你,于是我打开了打印机,从循环回收垃圾箱里抽出来那几张纸。我想用它们将你诱惑到我的旅馆里来,让我们可以单独地谈一谈,不受别人的干扰……也没有外界的事物让我们分心。”
他将她拉近他,让她连同枕头一起靠在他的身上。她的头发散落到他的肩膀上,摩擦着他的脸,将一股电流的刺痛感沿着他的脊柱传递下去。
他的目光牢牢地锁定她的目光,他看到了渴望与需要在她祖母绿色的眼眸深处闪耀着。
“我非常小心地策划了这一切。”他仰起头,慢慢地用他的嘴唇擦过她的额头。她的皮肤在发热。她急促地喘息了一声,久久地屏住呼吸,然后慢慢地叹息了一声。
“首先,我选择了房间,”他声音嘶哑着说,“你喜欢这个房间吗?”
“它……很不错。”她的声音低柔,仿佛是小猫的呜鸣声,这让他全身都禁不住躁热起来,让他的理智在动摇。
他重重地吞咽了一下,慢慢将手滑到她的背部。“我花了很长时间来寻找这样的房间,”他对她说,“我几乎看遍了法国城区所有的旅馆房间,然后我选择了戈蒂埃旅馆,这是因为它的阳台与那些家具。”
他的手落到了她的臀部上,让她更向他靠近些,直到他们的身体紧紧地挨在一起。
“对他们而言,找一张四柱大床并不是什么麻烦事,”他说,“然而当我要一些带有荣莉花香味的床单时,他们都认为我是个疯子。但是我想让每件东西都摆成我们在夏纳之夜的样子。”
她向后仰了一下身体,低头凝视着他。千百种感情流露在她的脸上:迷惑,渴望,痛苦,迟疑,交织在一起。
“为什么?”她柔和地问,“为了提醒我你曾经多么深地伤害了我?”
“不,宝贝,”他很快地说,“为了提醒我们两个人我们曾经对对方而言意味着什么……还有我们仍然是多么关心彼此。我犯了一个错误,玛歇尔,非常严重的错误。它让我——我们,付出了三年的幸福时光作为代价。”
“但是我们不能……”
他用他的嘴唇摩擦着她的嘴唇,还有她的面颊。
“……改变……”
他的吻落到了她的脖颈上。
“……过去。”她喃喃地说。
他将她推开,让他们之间留下一道空隙,他注视着她热情洋溢的眼睛。
“我不想改变过去,”他轻声说,“也不希望重新经历过去。我只对现在感兴趣,宝贝,还有未来——我们的未来。”
他再次吻着她,这一次的吻缓慢而深沉。她在他的身边放松下来,柔和地呻吟着,用手指紧紧地抓住他的头发。然后,她将舌尖探进他的嘴里,带着饥渴响应着他的吻,让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玛歇尔感觉到她似乎置身于火海当中,她从头到脚都由于那种永远不会得到满足的渴望而燃烧着。这激情的火焰从她的皮肤一直烧过她的灵魂,永远都不会熄灭下来。
她想要他,想要这一切,在她的一生中从来没有别的任何东西激起她这么强烈的占有欲。即使她知道明天早晨她可能会为这一切而后悔。实际上,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现在,她准备向他在她的身体内释放出来的巨大能量投降。
现在,她想要与他共享令人迷醉的一切,并假装他们会拥有共同的明天。即使她知道,他们的过去,还有现在,至多能提供给他们一个前景黯淡的关于未来的可能性。
现在,她只需要感觉到他的手掌与他的嘴唇在抚摸着她、亲吻着她就足够了。她要等待着,直到那地狱之火不再如此强烈地灼烧着她的心。
现在,她只想爱他,并让他也爱她。
她合拢起手掌,捧起他的脸,将他拉得离自己更近些。她用舌尖戏弄着他的舌尖,将她的身体靠在他的身上,用一种比时间更古老的热情的语言向他表达她的渴望。
他呻吟着,紧紧拥抱着她,将激情的颤抖传递到她的身上。“我一直在想念你,宝贝。”他声音嘶哑着说。
他的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而且气喘吁吁,似乎他的自我控制力已经像她的一样迅速崩溃了。
他紧紧地搂住她的腰,让她完全靠在他的身上,直到他们之间不再留有一丝空隙。
她开始渴望着他了,渴望他的抚摸,他的爱,就仿佛她过去从来不曾有过这种渴望。她的心脏开始急促地跳跃着,他身上男性的气息混和着床单上散发出来的茉莉花香味袅绕在他们身边,这令人兴奋的混合味道让她的血管里产生了液体的热流,让她的每一根神经都燃烧起来,让她的脉搏急剧地起伏着。
她战栗起来。“我也……想念你。”她轻声说。
她怀念他的手掌在她身上抚摸时的感觉,他似乎知道如何让她到达极乐世界;她怀念他们的身体融合在一起的感觉,他们身上的每一条曲线都完美无缺地契合在一起。
她尤其怀念那能将她的呼吸带走的如火的激情,它让她浑身发抖,让她像一只小猫一样感觉到脆弱而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他将手掌放在她的体侧,透过她身上薄薄的棉布衬衫灼烤着她的肌肤,寻找着仍然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枕头。他用手抓住枕头那精巧的花边,用力将它拉出来。那只枕头从他的手中飞了出去,沿着床的边缘,落到一根橡木床柱旁。
他将手指插进她浓密的头发里,托起她的脑袋,让她注视着他。
“你是如此美丽,”他说,“就像是从凯尔特人的童话里走出来的爱尔兰公主……长长的火红色的发卷,樱桃一样甜蜜的嘴唇,比真人更令人着迷……比现实更令人憧憬,是一个末被凡人站污的梦幻世界。”
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将炽热的激情注入到她的脊髓里。
“你仍然同我在一起,”他说,“抚摸着我,再次爱着我……哦,上帝,宝贝。”他的声音几乎变成嘶哑的耳语。然而这声音足以让她在陶醉的期待中浑身发抖了。
“如果这只是一个梦,”他轻轻地说,“请不要唤醒我;如果这只是另一个童话,请你,哦,请你不要……随风而逝。我无法再承受一次失去你的痛苦了。”
他的嘴唇带着强烈的占有欲吻着她,他的舌尖探进她的嘴唇里寻找着她的舌尖。他爱抚着她,温存着她,挑逗着她,直到她感觉到自己完全迷失在他性感的浓雾里,无法思索,无法呼吸。她的骨头仿佛融化掉了,她软绵绵地倒在他的怀中,完全失去了保护自己的能力。
她再次抚摸着他,想让他更靠近她,她需要感觉到他的靠近。她用手搂住他的脖子,又将她的指尖嵌进他的肩膀中。她感觉到他发达的肌肉透过他身上那层衣料在她的手指下燃烧着。
这时她意识到他没有伪装成别的样子,在棕色的灯芯绒夹克衫下面,他穿着另一件黑色的T恤极和黑色的牛仔裤。这意味着,当她看到他离开旅馆的时候,他并没有打算去拍卖行,他说他从她办公室里的循环回收垃圾箱中抽出来几张废弃的打印纸,目的是为了将她引诱到他的旅馆里来,这些话看起来有可能是真的,就像他说他选中了戈蒂埃旅馆下榻,是因为旅馆中的四柱大床与鲜花遍布的阳台,还有他向旅馆索要的散发着茉莉花香味的床单一样。他做这些事,是因为他想复制出与夏纳之夜同样富有浪漫情调的气氛。
她感觉到她的心脏在收缩。古典的橡木四柱大床与温柔陷讲不能改变任何事,她强制性地提醒着自己,瑞梅还是瑞梅,不论在此刻他看起来是多么可爱,多么令人着迷。
他将嘴唇从她的嘴唇上移开,在她耳边用法语咕咕着一些情话,他的呼吸吹到她的脸上,让她战栗起来,他声音中毫无节制的热情让她发抖。
她并不能很确切地弄明白他话中的含义,但是她听得懂那些话的意思。
他想她,需要她,就像她需要他一样强烈。
哦,她想要欺骗谁呢?当她将身体再一次靠在他的身上时,她问着自己。这一次,爱他的代价可能是她内心的安宁,但是她认为值得一试。
他将她的头托起来,将火一般滚烫的热吻印在她的脖颈上,让她的皮肤在他的嘴唇下面燃烧起来,让她的灵魂永久烙上他印记。她的头脑晕眩起来,热流在她的小腹中燃烧。
“瑞梅……”她无法再等待下去了。
她不需要将她的意思表达清楚,看起来他感觉到了她的需求。
他翻了个身,将她压在他的身体下面,无法言喻的快感一阵又一阵地冲洗着她。
她低声呻吟起来,躬起身体迎合着他。
他伸出手,摸索着她衬衫的纽扣,开始将它们解开。那是一些圆圆的蓝色的塑料纽扣。他解开了全部扣子,抚摸着她赤裸的皮肤。她在他的手底下扭动着,似乎对他的抚摸永远也不会感到厌倦。
他将她衬衫的衣角从她的牛仔裤中拉出来,用手抚摸着她身体的两侧,让她的内心防线完全坍塌了。
“我想要抚摸你,直到你请求我停下来,”他慢慢地用嘶哑的声音说,“然后,我想要吻遍你全身的每一寸皮肤,从你的头顶到你的脚趾。我想让这个过程持续一天,直到午夜……也许到永远。”
“我……我想我不能持续那么久。”
实际上,她现在整个身体都已经燃烧起来,她完全迷失在渴望与激情的深渊里了,如果等待的时间再久一些,她就会被烧成灰烬。
她抓住了他的夹克衫,想要将它从他的身上脱下来。他轻轻地抖了一下肩膀,将那件衣服甩下来,然后他将它向放在墙角的玫瑰红色的高背扶手椅上扔过去。它从椅子上滑落到地板上,堆成了一堆。
她将手从他的T恤衫下面伸进去,感觉到他光滑的皮肤在她的手底下燃烧着,感觉到他胸膛的肌肉在她的触摸下隆起来。
“我想让一切慢慢来,宝贝。”他说,将手压在她的手背上,将她的手紧紧地压在他的胸膛上。“我想要感觉到每一个战栗,”他轻声说,“听到每一声叹息。我想要快乐持续的时间更长一些,直到我们无法忍受。”
他低下头,注视着她露在绣花胸罩外面的一抹胸脯。她的呼吸几乎硬咽在喉咙里,她的皮肤在嘶嘶做响,热量从她的发根到脚心一起向外散射出来。
“但是……我……需要快一些。”她说,想要控制住身体的痉挛,但是做不到。
他大笑起来。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让她脊髓中每一根神经末梢都颤抖起来。
“现在,我想起来我们为什么总是要花上几个小时的时间来做爱.”他说,“我们从来没有在感觉上达成一致:快一些还是慢一些……温柔一些还是粗暴一些。”
他吻着她的肩肿骨,然后又吻着她的下颌。
“但是当我们可以两者兼备时,我们为什么还要争执呢?”他问,“当我们可以让我们的余生在彼此的怀中度过时,我们何必还要明争暗斗呢?”
“我是认真的。”她说。
“我也是。”他轻声回答。
她摇了摇头。‘“别再戏弄我,见鬼!”
他又一次大笑起来。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很快地脱下来她的衬衫;她想要将运动鞋脱下来,但是她不愿意去解开鞋带,也不愿意从他的身边移开。她将脚跟抵在床边,将鞋从脚上磕下去,让它们落在硬木地板上。鞋子落地时发出了两声闷响。
她将手伸到背后,想要将胸罩的挂钩解开,但是他阻止了她。
“让我们慢慢来,玛歇尔。”他说。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他温暖的手指握住她发抖的手指,用力地捏了一下。
“我们可以在郊外买一座小小的田舍,就像你一直想要的那样,”他说,“里面住满了孩子,也许有半打儿或者更多。女孩子长得像你……男孩子看起来像我,也许还有一条狗。”他微笑起来,“我们可以在那里安居乐业。”
他向她靠近过来,直到他的胸膛摩擦着她的胸膛,直到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热量将她的理智淹没了。
“别说……废话。”她说。
他慢慢地解开她胸罩的金属挂钩,慢慢地让她的身体裸露在他面前,似乎他要将每一个瞬间都铭刻在脑海浬,似乎他要尽可能地将每一个温柔时刻都蚀刻在他的灵魂之上。
“谁说那些是废话?”他问。
他慢慢地将胸罩的带子从她的肩膀上脱下来,然后将她的胸罩挂在床柱上。
“如果你同意的话,那一切并不是梦想,”他说,“如果你相信我,宝贝,爱我。”
他的手指抚摸着她的乳房。她的呼吸由于这极度的快乐而急促起来,她的身体由于对他的压倒一切的渴望而颤抖着。
她的嘴里发干,她小腹的肌肉再一次抽搐起来,这一次几乎是痛苦的。“我们……以前……曾经经历过这些事,”她有气无力地说,“我……不能……相信你。”
她也不能相信她自己。
她伸出手,抚摸着他,将她的手指慢慢落在他的小腹上。她在上面磨擦着,直到他心中激情的烈焰同她一样高涨起来。
他闭上了眼睛,屏住了呼吸,很长时间以后又慢慢地吐出这口气。
他将她的手推开。“过一会儿,我会让你来爱我的。”他声音嘶哑着说。
他让她躺在床上,吻着她。她低唤着他的名字,将她的手指插进他棕色的头发里,将自己的身体迎向他。
他吻着她身体上灼热的皮肤,将成千上万个火一样滚热的吻落在她的小腹上,让她的皮肤在他的热情中燃烧起来。
他又用手掌抚摸着她的面颊,他用拇指摩擦着她的嘴唇,直到她张开了嘴,用牙齿咬住了他的手指。
她想要回报给他他加诸于她身上的甜蜜的折磨,她想要让他由于渴望、由于发自灵魂的需要而疯狂,就像她一样。
他说他想让一切慢慢来,他想将他们的乐趣持续尽可能长的时间。
她几乎对这个愚蠢的建议大笑起来。
难道他没有意识到等待的时间再长一些就有可能要了她的命?还有他们两个人的命?
她在他的指头上轻轻地咬着,感觉到难以言喻的快感。她用舌头舔着他的皮肤,直到她感觉到他轻轻地发起抖来。
他嘶声呼唤着她的名字。“现在,是谁在挑逗着谁,宝贝?”他用低沉而嘶哑的声音问。
他移开手指,将手搭在她牛仔裤的拉链上。她躬起身体,让他拉开拉链,但是他没有动。他注视着她的眼睛,然后他轻轻地笑起来,俯下头。
“瑞梅……”
她伸手去拉他。
他没有理睬她的手指,他将她牛仔裤的金属拉链咬在牙齿中间……慢慢地将它拉下来,每一秒钟都令人心烦意乱的漫长。
她可以感觉到火一样的激情在她的身体里燃烧,她的四肢殭硬,她的心跳开始失去了控制,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他在她的腹部亲吻着,他的嘴唇灼烧着她的皮肤。
她开始一阵又一阵地发抖。
“你是对的,宝贝。”他说。
她睁开眼睛,触到他着了火一般的眼眸。
“我需要这一切快一些,”他说,“快速而热烈,让它将我的灵魂烧焦。”’
他翻了个身,在床头柜顶层的抽屉里摸索着。他将抽屉拿了下来,从里面找出来一个锡箔纸包装的口袋。
“这可以使我们谈论的那些孩子们不会比我们希望的来得更早。”他说,给了她一个温柔的微笑。
他们互相注视了更长一些的时间。他们的剧烈的心跳声,他们的急促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共鸣着。
然后他们做了爱。她将手臂紧紧地缠绕在他的身上,将她的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她害怕如果他松开了手,她就会坠落到地球之外的宇宙里,害怕在她体内汹涌的激情让她碎裂成千万片。
在这一时刻,不论他向她要求什么,她都会送给他的——包括杰特瑞拍卖行的安全系统示意图,甚至戴维斯的珠宝。
“相信我,宝贝。”他在她的耳边轻声说。
她可以为他做任何事,除了这件事。
“我……不能”
“你必须相信我,”他说,他的声音由于激情而深沉,“我太爱你了,根本不想再次失去你。”
他的话在她的灵魂里产生了共鸣,动摇了她三年以前在她心中建筑起来的防御工事。她的防御工事就仿佛受到铁律袭击的玻璃窗一样,变成了一地的碎片,只有那些碎片提醒她,她曾经有过感情的防御系统。
她将手指压在他的后背上,将身体紧紧地靠近他。
见鬼,瑞梅?拜楼。
他们的身体开始放松下来,她的心开始动摇了。
第八章 往事的阴影
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几分钟以后,当他急促跳动的脉搏慢慢地恢复正常,而他发烧的皮肤也冷却下来时,他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可以通过她拥抱他的方式感觉到这一点,她的手臂在拥抱着他,而她的心却不在这里。他还可以通过紧靠在他身体上的她的身体表现出来的紧张感感觉到这一点,她修长的腿缠绕在他的身上,她长长的红色的发卷散落在他的胸前。
这并不能表明什么,他困惑地思忖着,将她紧拥在怀中。做爱原本应该让他们两个人靠得更近些。但是相反,他们的感觉似乎是更加疏远了。
她开始移动了一下。“太晚了,”她说,“我最好离开。”
她嘶哑的声音中仍然带着一抹他们几分钟以前感觉到的渴望,但是她的声音听起来又显得令人难以忍受的冷淡,似乎她的灵魂已经距离他有一百万光年之遥了。
他感觉到心脏的肌肉在收缩。
“这么快?”他问。
他用手指沿着她的手臂抚摸着,感觉到她的皮肤光滑而柔软。他的心中又开始充满了渴望,这一次,他渴望的是她的爱,她的信任,不仅仅是她的热情。
“今天下午我与一位新顾客有个约会,”她说,将手臂从他的手掌中抽出来,“在商业区要开办一个艺术展览馆,我不应该迟到。”
“时间还早,”他说,“你还有很多时间。”
她柔和地笑了一下。“这不正是你在奚纳之夜,在埃尔?法拉的公寓里对我说过的话吗?”她问,“我不应该担心?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
她转过身,微笑着看着他。她的目光中仿佛飘着一层薄雾,将她祖母绿色的眼眸遮挡起来,拒绝让他靠近她。
即便如此,他也知道他能在那双水晶般透明的眼睛里寻找到什么——不信任,痛苦,这两种感情如此强烈,它们可能在她的心中潜伏了三年。
“据我回忆,你在埃尔?法拉的公寓里的行为是错误的,”她声音嘶哑,“我看不出来这一次的事情为什么应该不同。”
但是这一次,事情真的与过去不一样了,他思忖着。即使不为别的原因,他们目前的这种现状也令人痛苦得难以思索问题了。
他静静地注视了她片刻。“我承认我错了,玛歇尔。”
他真的错了,他原以为没有她他可以继续生活下去,在一切变得太迟了之后,他才意识到这一点……而她已经离去了。
他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他需要拥抱她,需要将他的手指缠绕在她长长的红色发卷上,需要吻她,直到他将她目光中索绕的几乎让他望而却步的忧郁一扫而空。他抚摸着她的面颊。
“我应该说我很抱歉伤害了你。”他知道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硬,他知道这个声音流露了太多的感情,已经将他完全暴露在危险的地带中了。“我感觉到自己像是一张折断的唱片,”他说,“我犯了错误,宝贝,对不起。”
他羞怯地向着她微笑了一下。“究竟怎么做才能让你原谅我?”
现在轮到她目瞪口呆了。“原谅你什么,瑞梅?正如你所说的,没有私人目的,不是吗?”
“玛歇尔……”他慢慢地呼出一口气,将他的手掌沿着她的面顿与脖颈滑落到她的肩膀上。他开始抚摸着她紧张起来的肌肉了。
“请……别……这样。”他说,“我爱你,我知道你也仍然在爱着我,我们可以战胜困难,我知道我们能。我们所需要的……”
她皱起眉头,将他推开。“游戏时间结束了,瑞梅。”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冷峭,她的语气是如此冷漠,如此缺乏热情,他的灵魂都几乎开始发抖了。
“我应该去工作了。”她转过身,去拿她的胸罩,它正挂在床柱上。
“我们怎么办?”他问。
“我们?”
几秒钟的时间在沉默中流逝,然后玛歇尔开始大笑起来。她的笑声听起来轻浮而漫不经心,但是他知道它掩盖着某种更深沉的感情,某种深埋在她灵魂中的阴暗、苦涩和痛楚。
他将双手握成了拳头,在喉咙里低声地诅咒着,他为自己三年以前在基纳犯下的愚蠢的错误责骂着自己。他早就知道他伤害了她。他只是没有意识到这道伤口竟会这么深,直到现在。
“我希望你不要再谈论那些废话,”她说,尽量让她的声音听起来冷淡而没有热情,“没有‘我们’,瑞梅,我们之间……只有……欢愉,这不能改变任何事,我们都知道这一点。”
“我所知道的就是当我抚摸你时……我的感觉。”
他将身体靠近她,抚摸着她的头发,感觉到她丝绸般光滑的红色发丝在他的指缝间流动着。他的心脏收紧了。
“别影响我的注意力。”她说,没有理睬他。
她将手臂伸进胸罩的带子里,将它穿起来。
“我必须回去工作了,”她说,“我越早检查一下杰瑞特拍卖行的安全系统越好。流言早已经传过来了,有一个窃贼正等候在我的身边,只等着我转过身去就猛扑过来,他发誓在这场胜者赢得一切的竞争里取胜。”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如果我是你,我现在不会担心他。”
他尽量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像她的声音一样漫不经心,但是他怀疑自己做到了这一点。他感觉到他的心似乎碎了。
他用手搂住她的腰,温柔地将她的后背压在他的胸膛上,想让她与他呆在一起。他知道如果这一次他让她走掉了,他永远也不会再让她回来了。
“我,嗯,据可靠消息得知,他不会再做这份兼职工作了,”他说,“至少在他停留在这里的几天里。”
他将胸罩从她的肩膀上脱下来,将它扔回到床柱上,但是它掉到了地上。
“哦?”她问,听起来似乎透不过气来,“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
“那是因为一个美丽的、有着一头红发的诱惑者,”他解释着,“对他来说比世界上所有的珠宝都还要珍贵,更值得他爱护。他不能拒绝她……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这样。”
他的嘴唇在她的肩膀上摩擦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若有若无的香水味环绕在他的身边,让火一般的激情的战栗沿着他的脊柱扩散开。他的心脏开始急促地跳跃起来。
“但是我怎么能相信他是没有危险的?”她问,“我怎么能够相信这一次不是他玩弄的另一个花招?”
她的声音又变成那种略带沙哑的低语了,性感的急流在他的胸中奔涌着,让他全身都紧张起来。
“因为他崇拜她,宝贝,”他在她的耳边低声说,“实际上,他敬爱她,为了能感觉到她那修长的大腿缠绕在他的身体上……为了能品尝到她嘴唇的滋味……为了能让他倒在她甜蜜的怀抱里……为了能快一些或者慢一些或者如她所愿的那样与她做爱……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为了让她再次爱上他,他可以将他的灵魂出卖给魔鬼。”
“我……明白了。”她声音嘶哑着说。
“那么……你认为他的机会有多少?”他问。
“我想……我想如果用这种态度,他赢得这场竞赛的机会不是很大。”
他吻着她的脖子,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火热的灼痕,直到她开始发起抖来。
“我想这取决于他想赢得什么,”他说,“那场竞争……还是那个女人。”
“瑞梅……”
她靠在了他的身上,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她的头发散落在他的胸前。她展开手臂搂着他的脖子,开始在他的身上扭动起来。
他想要告诉她他感觉到不同的成千上万件事情——他想要告诉她他多么爱她,多么需要她重新回到他的生活里;他想要告诉她如果他们在一起,会有多少种美不胜收的事情发生在他们之间。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对她说。他知道这没有什么用。她不会相信他所说的任何一句话的。于是他决定将他感觉到的东西展示给她看。
他让她躺在他身边的床上,他的目光注视着她的眼眸,她的防御力量已经涣散了,即使只是暂时的。渴望的火焰燃烧在她的限眸深处——伴随着毫不遮掩的对他的抚摸的需求,还有更多的东西。那些东西的含义是如此深刻,它们重新点燃了他的希望,就仿佛一根干燥的木材被扔进即将熄灭的火堆里。
她的嘴唇张开了,他的舌头探进她的嘴里,品尝着她的甜蜜。她用同样的激情回报着他,几乎带走他的呼吸。她的舌头与他的缠绕在一起,她紧贴在他的身上,似乎她想要让她赤裸的灼热的皮肤融化到他的皮肤里,将他们的灵魂合二为一。
这是他的玛歇尔,自从受纳之夜分别后他朝思暮想的女人,在过去的三年里,他每一个夜晚都会梦到的从凯尔特人的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红发公主。
她狂野而不驯顺,她无所羁绊而自由自在,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她再一次属于他。
他呻吟起来。
她也许会头也不回地从他的身边走开,但是他知道他不会这么做,他不能放弃她。
见鬼。
他不能放弃他们之间曾经拥有的过去,现在不想,也许永远都不想。
她将手顺着他的胸膛移上来,搭在他的肩膀上,她的指尖抓紧了他的肩膀,她的两条腿缠绕在他的身体上,让他离她更近些。他几乎屈服于她的这种诱惑,但是理智战胜了他的情感,他将身体暂时从她身边移开,伸手到床头柜的抽屉里去取另一个锡箔纸袋。
他们再次做爱。她呼唤着他的名字,用手臂环抱着他的背部,双腿缠绕着他的大腿。她身体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让他感觉到惬意,非常惬意,他的控制力崩溃了。
他低声咕咬着她的名字,仿佛是一个信徒在向他的神祷告。他将她火红色的发卷缠满手指,浑身开始发起抖来,热情征服了他。
“你……看到了,”她在他的耳边轻声说,“这不能改变任何事。”
“哦,宝贝,”他低语着,“你没有意识到所有的事情已经改变了吗?”
第二天早上十点钟,玛歇尔坐在哈米尔顿?杰瑞特的办公室里。她的双手潮湿,胃里似乎打了结。她用她的笔记本计算机给她的新安全系统做着最后的检查,哈米尔顿与瑞梅在一旁观看着。
即使没有这些观众在旁边注意着她的每一个举止,没有瑞梅无情地挑逗着她,她也已经够紧张的了。
他几乎用尽了所有卑鄙的伎俩想要向展现在屏幕上的她的安全系统示意图瞥上一眼,他知道只要哈米尔顿站在他们身边,她就不能说一个“不”字。
他还试着找到了成千上万个理由佯装无意地触摸着她的手臂……或者抚摸着她的头发……或者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些什么。
他一定知道这些小动作让一阵又一阵触电般的颤抖从她的脊柱里蔓延开来,她的脉搏加速地跳跃着,几乎失去了控制;她内心的平静濒临于坍塌的边缘。
但是她决定不让他知道他的这些小动作给她施加的影响,她不想让他得意起来。
哦,相反,她尽量假装出一副对他遮遮掩掩地向她屏幕上呈现的安全系统示意图偷窥的举动无动于衷的样子。
她尽量假装出一副与他做爱根本没有改变任何事情的样子,即使她知道,在她的内心深处,在她的灵魂里,再次触摸他……再次爱他……几乎改变了现实中的每件事。
她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她仍然关心他,仍然需要他。在过去的二十四个小时内,她无法将心思集中在任何一件事情上,除了瑞梅。她无法驱散他留给她的回忆:他的腿缠绕在她的腿上,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身体,他的吻灼烧着她的皮肤。
更主要的是,除了想到他们做完爱以后他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她无法思索任何问题。
我爱你,我知道你也仍然爱我,我们可以克服任何困难。她想要相信他,她想要相信他仍然爱她,他们可以在一起创造美好的未来,他们遇到的任何困难都能被两个人齐心协力地解决掉,就像在童话故事中发生的那样。但是她不能,对她来说,相信他意味着再次信任他,即使不为别的事,县纳之夜也已经给她足够多的教训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目光集中在面前的计算机屏幕上。她检查完了她的安全系统,没有暴露一丝一毫的秘密。
至少,她为杰瑞特拍卖行安装的安全系统不用她担心了,她轻松地思忖着。
但是她的心却不这样令人放心,这有些糟糕。
“系统已经安装完毕了。”她说,转过头来望着哈米尔顿,尽量避开瑞梅的视线。她知道,瑞梅正在注视着她。似乎她能够感觉到落在她灵魂深处的他目光中的热量。
“所有的电路现在都已经接上了,”她说,“我们现在剩下的唯一一个程序,就是请你将你设置的密码输入进去。”
“太好了。”哈米尔顿向她走过来。他摩擦着双手,就像一个小男孩一样期盼着出人意料的圣诞节礼物。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仍然没有向瑞梅看一眼。哈米尔顿在她刚刚坐过的椅子上坐下来,看了计算机屏幕一眼,又看着她。
“你知道,我亲爱的,”哈米尔顿说,将他的声音放低,几乎像是耳语,“银行方面一直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将运输计划表交给他们。我们越早让这个安全系统激活起来,我们越有机会说服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给珠宝保安公司开绿灯。”
玛歇尔微笑着没有说话,她希望自己能分享到他乐观的情绪。不幸的是,她对一切了解得很清楚。
珠宝保安公司与杰瑞特拍卖行签约的机会直接取决于她是否有能力阻止瑞梅闯过杰瑞特拍卖行的安全系统。
没有附加的要求,这个要求也不会取消。
如果她继续允许瑞梅像昨天一样将她的心思分散开,她最好现在就放弃这一切。
玛歇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计算机屏幕上。她偏下身,在哈米尔顿耳边简短地向他解释了一下安全系统的设置情况。
她将安全系统总开关安装在他办公桌后面的靠近地板的墙壁上了,这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哈米尔顿的办公室距离地下保险室有几百英尺高,将安全系统总开关安装在那里面,安装在私人的地方,其优势大于劣势。从一方面来说,很少有人能靠近那面墙,因为当哈米尔顿不在时,他的办公室的门总是锁上的,外面还有两个保安人员昼夜监视着。而从另一方面来说,安全系统一直开启着,将控制总开关安装得距离系统本身这么远,看起来有些冒险。
“我建议你用一点儿时间熟悉一下密码盒的键盘。”她在一边说。
她听到瑞梅向他们走过来的声音,她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的目光相遇了,他给了她一个地惯常的笑容——这种笑容她从来没有能力抵抗,它总是能让她的小腹慢慢地燃烧起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目光转移开。“这些键子看起来有些像电话上面的按纽,”她说,“这些数字也代表字母表中的字母。”
她将密码盒的键盘联接在她的笔记本计算机上,然后将密码盒放在哈米尔顿的面前。
“密码可以是一个单词,”她继续说,“也可以是一个句子,或者是一组数字。唯一的规则就是,它必须是由八个字节组成。虽然你会想试一试,但是我强烈地建议你避免使用诸如生日、社会保险号码、或者类似的特殊的字节。”
“密码被破译的可能性有多大?”瑞梅问,绕过桌子,向他们走过来。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慢吞吞的南部口音,像有形的触手一样环绕着她,让她从头到脚都散发出一股性感的热量,让她面颊绯红,情绪激动。
“没有多大。”她说,又看了他一眼,“如果你不小心敲错了密码,在警铃响起来之前,系统会给你四十五秒的时间来改正错误。”她转身看着哈米尔顿。“如果你选择了类似拍卖行的地址之类的东西作为密码,”她说,“窃贼们很快就会猜出来,这时系统就会瘫痪下来,而他们所做的事情就是打开地下保险室,并避开保安人员。”
瑞梅停下了脚步,站在她身后近在腿尺的地方,他身体散发出来的热量恰好环绕着她自身的安全系统。这个距离太近了,他使用过的清爽的浴肤霜味道直扑进她的鼻子里。
她困难地吞咽了一下,心跳有些急促起来。
“如果我忘记了密码怎么办?”哈米尔顿问。
“你可以再选择一个新密码,”她说,“我们就会将系统重新激活一次。”
“但是你试验过系统的负载能力了吗?”瑞梅问,“万一发生紧急情况呢?”
“哦,是的,”她说,想要将精力集中起来,想要忽略他在她心中掀起的波澜。但她很快发现忽略瑞梅——即使他又将自己伪装起来,戴着椭圆形的眼镜,穿着臃肿的服装。忽略他声音中那充满了诱惑的语调,却远远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的事。
她走到桌子另一侧,尽量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留下足够多的空间。
“试验系统的负载能力有一点小困难——”
“在我听起来,这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安全系统,瑞梅。”哈米尔顿说,打断了她的话,“我认为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哈米尔顿转过身,开始按联接着密码盒的键子。“我几乎迫不及待地要让它开始工作了。”
玛歇尔触到了瑞梅的眼眸,她久久地注视着他。他向着她微笑起来。她禁不住注意到在他性感的棕色眼睛里闪烁的神情是怎样的顽皮,这使她比刚才还要紧张。
“哦,我同意,”瑞梅咕味着说,‘“我自己也迫不及待地等着看它的工作了。”
那天晚上八点十五分的时候,玛歇尔公寓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玛歇尔正蟋缩在沙发上,小腹上压着一只枕头,吃着从盒子里挖出来的巧克力冰淇淋。她正在观看电视上播映的莱拉?戴维斯的电影,然而她的注意力却转移到其它事情上去,转移到瑞梅的身上——那些散发着莱莉花香味的床单,古典式样的橡木大床,鲜花盛开的阳台。
她决定让留言机接这个电话,她知道打电话的人是瑞梅。她也知道,如果她接起了电话,她的心就会变得软弱,她就会同意再见他一面。
几秒钟以后,留言机开始工作了,它先播放了一段简短的她不在家请留言之类的信息。“嘟”的一声响过之后,瑞梅那低沉而按哑的慢吞吞的声音响起来。
“你在家吗,宝贝?”他问,“你正坐在你的沙发上听着我的电话吗?还是去了拍卖行像一个优秀的保安人员那样在里面巡视着?”她对着留言机皱起了眉头,然后又狠狠地挖了一大勺冰淇淋,放进了嘴里。“如果你在杰瑞特拍卖行,”他打趣着说,“你这是在浪费时间,我此刻正呆在我的旅馆里,正在看莱拉?戴维斯的电影,一大杯黄油爆米花放在我的腿上,枕头扔得满床都是。我在这里有我需要的一切。”
她听到他叹息了一声。
“除了你,玛歇尔。”他柔和地咕哝着。
他挂断了电话。留言机的回声在空气中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消散了,留言机也关闭了。
她将头靠在沙发柔软的坐垫上,将眼睛闭上,对自己说她不应该像过去那样想他,但是这没有用。
事实是,她仍然爱着他,即使她知道她不应该,即使她知道这一次她会再一次心碎。
永远的心碎。
但是她爱他,用她的心,她的身体,她的灵魂。
她也许会永远爱着他。
第九章 无尽的爱
他变得有些生疏了。
他抑制住了自己情不自禁发出的呻吟声。几分钟过去了,瑞梅用牙齿咬着一只小型的手电筒,慢慢地沿着杰瑞特拍卖行的通风管道向前爬着,然后拐过了一个狭窄的拐角。
现在是星期六凌晨。
借着手电筒里发出来的微弱的光线,他用腹部着地,向前蠕动着。他希望面前就是他的目的地——地下保险室外面走廊里的天花板通风口。
他感觉到身体下面的金属管道狭窄得令人窒息,灰尘积了厚厚的一层,似乎随时都会由于他身体的重量而使管道坍塌下来。最糟糕的是,种种可能性都显示着,他是在浪费时间。
根据保罗,那个电工所说的话来看,玛歇尔已经永久性地切断了通往地下保险室的管道。
她有没有切断通往大厅天花板通风口的管道,这就完全凭每个人的猜测了。
如果她没有切断这条管道,瑞梅计划从天花板跳到走廊的地板上,小心着不碰到任何一条高度敏感的激光传感器光束,也不惊动正在值勤的全副武装的保安人员,他们随时都会在拍卖行里巡逻。
然后,瑞梅打算尽量找到一条通往地下保险室的路,希望能既不触碰到安装在瓷砖地板上的监控探测器,也不碰到另一条激光传感器光柱,然后他在地下保险室里给玛歇尔留下一张卡片,让她能在星期一早晨发现。
但是如果玛歇尔堵住了通往走廊的通风口,瑞梅就只能在管道里转圈儿了……好了,他不应该猜测有这种可能性。
瑞梅在通风口面前停下来,通过金属栅栏向下面窥视着,希望能找到两只脚的支撑点。下面漆黑一片,只有一丝黯淡的光亮。他辨认出了走廊后面的凹室和附近的楼梯井的门的轮廓。
他轻松地吐出一口气。终于找到了。
他关上了手电筒,将它塞进围在腰际的黑色皮口袋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搬起通风口外面的护栅,尽量不弄出一丝声响。
根据他的回忆,保安人员的办公室就在走廊的尽头,紧挨着电梯间,那天晚上应该有两个保安人员在当班。瑞梅没能复印下他们的值勤时间表,但是他知道他们每隔一小时巡逻一次﹒然而他们不会到走廊里面来,因为这里有激光光束。
他希望那些保安人员现在正在巡逻,而不是站在走廊的另一端,手中举着左轮手枪瞄准着他,就像一个有耐心的猎人正在瞄准着池塘里的鸭群。
瑞梅慢慢地将脑袋从通风口探下去,四下里张望着。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里有保安人员。
他将脑袋缩进了通风口,拿起护目镜——它正用一根有弹性的黑色皮筋系着挂在池脖子上,将它戴上。
他的眼睛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来适应视觉的变化。
这只护目镜完全是按照军事标准设计的用来探测紫外线的工具,他随身带着它,为了避开激光传感器的光束。他是否能完全避开那些光束还是个未知数,但是至少地可以看到前面的危险了。
他再次将脑袋探出通风口,这一次,他查看着激光光束的位置。幸运的是,下面的凹室是一个被安全系统遗忘的自由的角落,红色的激光光束在凹室外面一英尺半远的地方纔出现,它们互相交织在一起,每隔两英尺就有一个激光传感器,从走廊一直通向电梯。那些红色的激光光束围绕着地下保险室编织出一张迷宫一样的蛛网,瑞梅发现通过这些光束到达地下保险室的门口是根本不可能的。
他在心里诅咒了一声。
当玛歇尔说她的安全系统是防盗的时,她没有开玩笑。实际上,这个安全系统就像她在心中建筑起来的城堡一样难以逾越。
他闭上眼睛,叹息了一声。
玛歇尔。
在过去的两天时间里,她尽量避免遇到他。她千方百计地假装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同他做爱根本没有改变他们之间的任何事,然而他们两个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又诅咒了几句。
她为什么这么顽固,为什么不承认她仍然爱着他?他在心中沮丧地问着自己。
那一夜她在珠宝保安公司的计算机房中对他说的话回荡在他的耳畔:如果我再次相信你,我就是一个傻瓜。
没有信任,他知道,她就永远也不会爱上他,
瑞梅睁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思绪从玛歇尔的身上转移开,转移到眼前的处境中。
他还有工作要做,他越早尽完对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的义务,他就能越早地将注意力集中在玛歇尔身上。
见鬼,他不能在走了这么远之后将一切放弃,不论是杰瑞特拍卖行的新安全系统,还是玛歇尔。
瑞梅慢慢地让自己落到凹室的地面上,铺着瓷砖的地板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然后他直起身体,将通风口的护栅搬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一丝柔和清淡的香水味环绕在他身边,这是玛歇尔喜欢用的香水,这种味道比回忆中的感觉更强烈。这充满了诱惑力的香水让他的身体紧张起来,让他渴望着伸出手去触摸她。
起初,他以为这是他的想象力在作怪,然后,一条与黑暗的凹室融为一体的阴影开始移动起来,开始慢慢地向他走过来。
他急促地喘息了一声,摸索着寻找护目镜,它滑落到他的胸前了,仍然被那根黑色的有弹性的皮筋系着挂在脖子上。
“玛歇尔?”他吃惊地低声唤着。
玛歇尔用温暖修长的手指握住他的手臂,然后他感觉到一只冷冰冰的金属手铐如在了他的右腕上。
“你真令我失望,瑞梅。”她用低柔的声音对他说,“三年以前,你从来没有这么轻易地落入陷阶过。”她将手持的另一只金属环绕在自己的左腕上,将它锁上。
玛歇尔的心脏怦怦地跳动着,她感觉到自己似乎刚刚飞快地跑上了一段楼梯。她注视着瑞梅,等待着他的反应。
几秒钟过去了。瑞梅那风采依旧的脸上慢慢地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么说,我落到了陷饼里面了,是吗?”他问。
他用新奥尔良口音慢吞吞地说着,这声音让她感觉到躁热,让她全身都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让她的脉搏跳动得失去了规律。尽管她发誓说不会让他再左右她的情感,但是她失败了。
“是的,”她说,感觉到脸孔在发热,“我设下了陷井,你跳了进来。”
“嗯。”他摇了摇右臂,让她左臂也跟着摇晃起来,短短的金属链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
“好了,我并不确切地知道这是……哪一类陷井……你想要在这里捕获到我,宝贝,我想我喜欢这种方式。”
她的目光注视在他的脸上,即使在凹室里昏暗的光线下,她也能看到一丝恶作剧的表情闪动在他性感的棕色眼睛里,还有那不会让人错认的激情。
“你没有意识到吗,瑞梅?”她问,知道她沙哑的声音暴露了她内心的脆弱。“游戏结束了,我赢了……你输了。”
“啊,宝贝,为什么我们两个人不能都赢呢?”
他将戴着手铐的手臂背到身后,将她拉近他的身体,直到他挂在脖子上的紫外线护自镜与系在腰间的皮口袋成为他们之间唯一的障碍。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男性的气息与浴后润肤露的味道环绕着她,让她已经摇摇欲坠的理智接近崩溃的边缘,她呼吸急促,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在任何事情上,除了他。
她困难地吞咽了一下。
“也许你没有注意到,”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想要让你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我的身上。”
他温暖的呼吸吹在她的脖子上,将另一阵令人心醉神迷的战栗传导到她的身上。然后,他的嘴唇轻轻地磨擦着她的耳垂,发挥了他使用的浴后润肤露的效力,直到她感觉到双膝发软,几乎瘫坐在他脚边的地板上。
“再一次让你完全属于我,”他柔和地说,“当我放松戒备时,不用担心你从我的身边偷偷地溜掉。唯一的问题是,我找不到任何方法来做这件事……然后你在这里露面了,用手铐将我们两个人铐在了一起。”
他再次笑起来。他的笑声低沉而嘶哑,显得说不出的性感,她浑身都颤抖起来。
“我知道我曾经开玩笑地说过想要让你将我绑起来,宝贝,”他说,“但是坦率地说,我没有想到你把我的建议当了真。”
“这不是因为我——”
“嗨,我没有抱怨。”他很快地说,将她的话打断。
他再次用嘴唇摩擦着她的耳垂,然后他低下头,吻着她的脖颈,将一道道灼热的吻痕烙在她的皮肤上。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
“这个手铐有一点……嗯,碍事。”他说,再次在她的耳边轻语着,让她浑身战栗,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是我愿意任何事都尝试一次……只要我们能在一起。”
他咬着她的耳垂,让她由于期望而打颤儿。他在她心中唤起了渴望,她对他的需要变得强烈起来。然后,他温柔地将舌尖探进她的耳朵里,吻着里面的高峰与低谷。
火一般的战栗在她的身体上蔓延开来,一次比一次强烈,一次比一次有更明确的目的。
她抽了一口气,伸出另一只没戴手铐的手握住他的手臂,保持身体的平衡。她将手指紧紧地缠绕在他结实的手臂上,感觉到他肌肉的力量,感觉到他不停涌动的脉搏的跳跃。
她靠在他身上,向他在她身上激发起来的愉悦感投降了。最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勉强将他推开。
“我告诉过你,你根本不能成功地进入到杰瑞特拍卖行里,”她声音嘶哑着说,“因为我会想方设法地阻止你。我阻止了你……就像我发的誓言那样。你得到过我的警告,但是你没有听。现在,你不得不进监狱了。”
“监狱?”他的声音听起来像她一样气喘吁吁。“别告诉我我们又回到了那令人厌倦的恐惧之中。”他说,向着她笑了一下。
“你让我别无选择。”
“你用什么样的理由来起诉我呢?”他问,“我所做的事不过是检查一下杰瑞特拍卖行的安全系统,受命于为杰瑞特拍卖行担保的保险公司——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来吧,宝贝,我们都知道他们根本不会起诉的。”
“也许不会,”她说,迎视着他打趣的眼神,“但是如果让你在监狱里呆一夜,你也许会得到些教训……我知道这种方式在我身上创造了奇迹。”
他得意洋洋的笑容开始消失了,复杂的感情流露在他的脸上,痛苦,悔恨,还有渴望。
“但是我已经得到教训了,玛歇尔,”他柔和地说,“我已经为我的错误付出了代价,实际上还有利息。”
他从脖子上将护目镜摘下来,轻轻地将这个高科技的玩具扔到身后凹室的阴影里,护目镜撞击着铺在瓷砖上面的油毡,发出了一声闷响,滚到楼梯井的门口了。然后,他解开了围在腰间的真皮口袋,将它也顺着护自德的方向扔出去。
“失去你是我所经历的最糟糕的事情,”他说,“然而从另一方面来看,这又是最好的事情。”
他用双手围住她的腰,将她拉到他的怀中,让她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直到她戴着手铐的手腕翻到了背后,她的胸膛紧压着他的胸膛。
她可以听到他的心脏在他黑色的T恤衫下面有节奏地跳动着,她全身的骨头似乎都在他们俩的身体紧靠在一起产生的热量中融化了。
“这是最糟糕的事情,”他咕咕着说,“因为在过去的三年里,我一直梦想着再次将你拥进怀中,却触摸不到现实世界里的你。”他用嘴唇摩擦着她的面颊,用他羽毛般轻盈的吻在她的皮肤上灼烧着,一路向她的嘴唇蔓延过去。“为了同样的理由,这也是在我身上发生过的最好的事情,因为这使我意识到我是多么爱你,多么需要你。”
“瑞梅……”
“原谅我,宝贝,”他轻声说,“我是一个傻瓜。”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呼出去。“没有……什么可以原谅的事,”她说,“这是公事,就像你指出的那样,我们都是成年人,我们知道这种事的风险。我想我只是对你要求得太多了,比你准备给我的还要多。”
为了做到公平,在没有发生埃尔?法拉公寓事件以前,瑞梅就曾经严格明确了他们两人的关系的界限。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就声明,他没有兴趣与任何人保持永久稳定的关系。
她不想相信他不是他的错,就像她的被捕不是他的错一样。而他搭乘着下一趟班机飞到了罗马,没有回头看一眼,他要说服她他是认真的。
“但是我现在准备好了,”他温柔地说,“我准备安顿下来,与所爱的人形影相随;我准备给婴儿换尿布,每天抱着他们出去晒太阳;我准备买一幢房子,并与所爱的人签下永久相属的契约;我准备做任何结了婚的男人应该做的事情。我想让我的余生在我们相爱的岁月中度过,宝贝。”
他低下头,在她的嘴唇上温柔地亲吻着,几乎让她呻吟起来。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臀部,让他们的吻加深。她靠在了他身上,用另一只手拥抱着他。
走廊的另一端传来电梯的升降声,他们两个人都僵住了。
玛歇尔首先仰起了头。她转过身,注视着电梯的门慢慢地敞开,一个保安人员——看起来似乎是卡尔?戴尔科斯特从电梯里走出来,向保安人员工作室走过去。
瑞梅在心里诅咒了几声,很快地又缩回到走廊的阴影里,玛歇尔紧紧地跟在池身后。
他们将身体贴在墙壁上,肩并肩地站立着,想要与黑暗融为一体,甚至连他们的发丝都没有动一下。
几秒钟过去了。“我刚才还以为你要将我抓起来。”瑞梅在她耳边用小猫一样的呜鸣声对她说。
她轻轻地笑着。“我知道有些人很难改变他们的习惯。”她也轻轻地说着。
而瑞梅?拜楼是他们当中最顽固不化的一个。
他柔和地笑起来,握住了她的手,他们手腕上的金属链缠绕在一起,轻轻地相互撞击着。他温暖的手指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指,用力挤压着。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她的手臂刺痛起来,让她的呼吸梗咽在喉咙里,让她的小腹开始发紧。
瑞梅俯下头,吻着她的脖子,用他温暖的嘴唇摩擦着她的皮肤,直到她感觉到自己已经融化了。他挑逗着她,让她感觉到似乎从头到脚都被包里在一个火球里,熊熊地燃烧着。欲望之火灼烤着她的灵魂,却让她的肉体毫发无伤。
“我想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当我们在一起行动时,我们总是要遇到麻烦,”他声音嘶哑着对她说,将头抬起来。
他开始用指尖抚摸着她的手指,轻轻的羽毛一般的触碰让使人变得懒洋洋的性感的热流从她心中流过。
“哦?”她低声地反问着。
他用修长柔韧的手指缠绕着她的手指,紧握着她发抖的手,直到他们的掌心紧贴在一起。她的心脏开始急剧地跳动起来。
“是肾上腺在做祟,”他说,“害怕被捕捉到。这是强有力的兴奋剂,宝贝……尤其当我同你在一起的时候。”
玛歇尔仍然紧贴在墙壁上。她抬起右手、轻轻地用手指抚摸着他的胸膛,隔着他薄薄的棉布T恤衫,感觉到光滑结实的肌肉在她的指尖下起伏,她渴望触摸到他赤裸的肌肤。
“我认为这只是因为我们喜欢感觉到彼此的身体。”她说。
他轻轻地笑起来。“这也是一个原因。”
他将那只自由的手掌压在她的手掌上,将她的手掌按在他的胸前。
液体的热流开始在她的小腹里燃烧,她回想起了他们做爱时的情景。
她的嘴里发干。她闭了闭眼睛,让一阵痉挛控制住她的身体。
现在一定是到了卡尔开始在拍卖行里巡逻的时间了,玛歇尔思忖着,或者他想去找在第一层楼里巡逻的同伴,一起喝杯咖啡。
没有什么事。
她最后一丝的自我控制力像泡沫一样在空气中消散了,就仿佛孩子们在沙滩上建造的城堡在潮汐的冲洗下坍塌了一样。除非卡尔很快地离开,否则他就有可能遇到他一生中最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现她和瑞梅就在走廊的地板上疯狂地充满了激情地做着爱。
也许是神的旨意,或者是命运之神偶然显身,给她睠顾的人以机遇,玛歇尔听到卡尔走到了电梯里。
电梯门关上了,她与瑞梅单独呆在黑暗中了。
“再对我说一遍你为我设置的这个陷阶。”瑞梅呻吟着说,伸手触摸到她。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需求与渴望,还有不加掩饰的热情,这让她发起抖来。他将她拉近他,用手臂拥抱着她。
“你真的想在我闯过杰瑞特拍卖行的时候抓住我吗?”他问,听起来像她一样气喘吁吁,“或者你在头脑里另有一个邪恶的计划,宝贝?”
“像……什么”’
该死的手铐开始让她感觉到碍事了,她的左腕被不舒服地扭到她的后背,距离瑞梅的右腕只有几英寸远,而他的右手仍然按着她的臀部。每一次她想将她的左手放下来时,他却将它扭得更紧。
他开始抚摸着她的臀部,他的手指似乎穿过了她的运动裤,让她的皮肤发热。她再一次颤抖起来。
“想让我的头脑因为想要你而失去控制?”他说,“或者用你的抚摸折磨我,直到我告饶?”
她的面颊袭上了一抹羞色,她靠在了他的身上。
“我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宝贝。”他轻声说。
“我也是。”她也放低了声音。
实际上,她已经开始头晕目眩了。
“瑞梅,请……”这是他需要的鼓励与暗示。
他叹息了一声,将她推靠在墙壁上,他们距离交织在一起的激光光束近在飓尺。
似乎瑞梅忘记了危险,他将她紧压在冰冷的墙壁上,热烈地亲吻着她,让她感觉到难以言说的愉悦。
他用火热的吻捕捉住了她的嘴唇,用舌尖挑逗着她的舌头,用胸膛摩擦着她的胸膛。她的小腹在发热,她的血液在燃烧。
她用那只自由的手搂抱住他的后背,将他拉得离自己更近些,她想用身体感觉到他身体的每一部份。
他再次呻吟起来,将他的嘴唇移开。
“那些激光传感器……在哪里?”他声音嘶哑着问。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关上了。”她说,他们距离激光传感器这么近,如果那些传感器传感的是热量而不是行动,那些警铃也许早就响起来了。
他慢慢地俯下身,吻着她的脖子。
她几乎站不住了。她的两条腿在打战,她任凭他拉着她退回到凹室里。
“告诉我负载密码,”他说,‘“我要将仪器板上的电线联结在一起,将那该死的东西关闭掉。这样我们就可以进入到地下保险室里,在那里做一些私事。”
她抬起头来,注视着他,忽然对他的话感觉到难以确信。
热情燃烧在他的眼睛里,他的眼睛闪闪发亮,她可以打赌听到了他眼睛里散发出来的热量灼烤着她灵魂的声音。
他所说的话当然有道理,地下保险室比这间凹室更能为他们提供安全而隐秘的场所。其实即使是这间凹室也足够隐秘的了,它不引人注目,而且有走廊里成千上万个激光传感器为他们做蔽护屏。
上帝知道,她是多么想信任地。
她想要相信瑞梅问她负载密码的唯一理由,是因为他想与她做爱,然而……她不能相信他,至少不能完全相信他。
不论她多么想要他,不论她多么爱他,但是她无法让自己再次信任他。
她能信任他吗?
“我不知道,”她略微移动了一下身体,“计算机在每天午夜之后改变那些密码,这是安全系统的内部程序的一部份。”
他低声诅咒了一句。
她的两只手颤抖着将一络散乱的发丝拂到耳后去。
“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她说,知道她的声音听起来像她的感情一样摇摇欲坠。“我的意思是,我将手铐的钥匙留在车里了,”她说,“卡尔随时会回来,听到我们的声音,现在……在这里……做爱……有些疯狂。”
他的目光久久地注视着她,然后他微笑起来,用手指抚摸着她的手臂,让她的身上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也许是这样的,”他低声说,“但是让你离开会更疯狂。”
他将她拉进怀中,用嘴唇捕捉住她的嘴唇,他温柔地吻着她,他们的嘴唇与舌尖在一起纠缠着,就仿佛是一对翩翩起舞的恋人。他顺着墙壁滑坐到凹室的地板上,拉着她也坐下来。
他拉扯着她的运动衫,将手从她运动衫的背部伸进去,用指尖触摸着她发烧的皮肤。然后,他叹息了一声,移开了嘴唇,将运动衫从她的头顶脱下来。
他不能将她的运动衫完全脱下来,因为他们的手上戴着手铐,于是他将运动衫搭在她的手臂上,让它将她的左臂与手铐完全包里起来。
“因为我需要你,宝贝,”他轻声说,“我需要与你做爱,需要感觉到你爱我。就在这里……现在。”
他很快地解开她胸罩的金属挂钩,摸索着将胸罩的带子从她的肩上脱下来,将胸罩扔在运动衫的上面。他又在手铐允许的范围内帮助她脱下了运动裤,让她自己将运动鞋踢掉。
他也踢掉了自己的运动鞋,它们落在地上,发出了两声闷响。“此外,”他气喘吁吁地说,拉开了他牛仔裤的拉链,“我会保持安静的,感谢你的……这些见鬼的……激光……光束,我们呆在这里很安全。”
他脱下了衣服,除了那件黑色的T恤衫,那件T恤衫与她的上衣一起挂在手铐上。然后他们躺在地板上,她的心怦怦地跳动着,她的喉咙一阵阵地发紧,她感觉到喘不上气来。
“但是我们……真的……很安全吗?”她用嘶哑的声音问,暗示着在这间凹室里找不到他放在抽屉中的锡箔纸袋。
他大笑起来,他的笑声似乎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然后他握住了她的手,用力握了一下,他们的手铐碰撞在一起。
“别担心,宝贝,”他说,“我也不想让那些小宝宝们这么快地到来,除非我们准备好了。我会小心的,我保证。”
他慢慢地用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小腹,让她的皮肤在他的手指下燃烧。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他脸上的肌肉绷紧了,他的表情严肃起来。
“你相信我吗?”他温柔地问,“你想让我停下来吗?”
他等待了片刻,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如果她不愿意,她可以后退。这片刻的等待时间几乎要了他的命。
她呻吟了一声,伸手触摸到他,将他拉近些,她用行动向他证明她想要什么,这不是语言可以描述的。
他们做了爱。
这种感觉如此狂野,如此奇异,甚至比他们第一次在意大利海滨别墅里做爱时更充满了欲望。那时《一八一二年序曲》回荡在他们耳边,而他们的心脏还在为第一次联手偷窃得手而怦怦地跳动着。
他们互相取悦着,感觉到他们一起向天堂里飞翔着。她对他的疑虑暂时消失了,她屈服于他的爱的力量之下。
一阵又一阵令人心醉神迷的热流从她的身体里涌过,她绻缩在他的怀中,感觉到难以言喻的快乐。他用手臂搂抱着她,呼唤着她的名字,带给她她需要的快乐。然后,他们拥抱在一起,就像两个害怕黑暗的孩子一样发着抖。这一刻,他们对彼此的渴望暂时满足了。
他们的灵魂永远地结合在了一起。
第十章 旧梦重温
时间在流逝。
瑞梅不知道过去了几分钟、几小时、还是几天,他也并不在乎。躺在拍卖行里冰凉的铺地油毡上面,他的手腕仍然与玛歇尔铐在一起,她修长柔软的身体亲密地靠近他,她的手臂紧紧地拥抱着他,她的法国式样的辫子解开了,长长的红色发卷散落在他的胸前,像红宝石颜色的丝绸一样散发着炫目的光……
哦,这是他在地球上能够找到的最靠近天堂的东西,他知道她爱他,他知道她信任他……至少在此刻。
瑞梅渴望着向她诉说这一切,他想要告诉他地爱她,想要同她一起分享一生的梦想,想要同她一起创造他们的明天。但是他控制住了自己,他知道得非常清楚漠不关心的态度,以使心灵保持恬静。该派在古罗马演变为,他曾经由于缺乏耐心而使她失望,并几乎失去她。
现在,他只想慢慢地让她靠近他的心——他要不动声色地从容不迫地将她赢回来。
“我无法再将眼睛睁开了。”她声音嘶哑着说。
他微笑起来,抚摸着她的后背,吃惊地感觉着她皮肤的光滑细致。
“我也是,”他说,“你让我精疲力尽了,宝贝,即使现在是生死攸关的时刻,我也无法移动一块肌肉了。”
她将嘴唇压在他的肩膀上,“我恐怕你现在到了这种时刻了,”她说,“杰瑞持拍卖行每星期六都有拍卖会,哈米尔顿喜欢很早就上班,我们应该离开这里。”
他叹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你可能是对的,”他说,“虽然我认为我宁愿躺在飘散着香味的花丛中,而不愿意再爬那些狭窄得令人窒息的通风管道……而且还带着手铐。”
“我们可以从后面的楼梯离开,”她对他说,“当我到这里时,我让后面的磁力传感器失灵了;至于说这个手铐……当我们一回到我的公寓,我就给你打开它。”
他轻轻地笑起来,睁开了眼睛,“但是我好象听说你将开手铐的钥匙放在了你的汽车里。”
“是的,”她说,亲呢地抚摸着他,“在将你安全地运回到我的公寓之前,我无意使用它。”
她用指尖在他的胸膛上面划动着,“我为你安排了一个计划,瑞梅?拜楼,”她说,“伟大的计划,当然也是‘邪恶’的计划。”
他发出了一阵低沉嘶哑的笑声。“好吧,我完全属于你,宝贝,”他打趣着说,“现在和永远,你不需要用手铐保证我呆在你的身边。见鬼。如果你厌倦了,你甚至都无法摆脱我。”他用手指卷弄着她的头发。“你看,”他接着说,“我一个小时以前就决定了。当我发现你拿着那副见鬼的手铐在凹室的阴影里等着我时,我打算慢慢来,用整个周未来同你懒洋洋地做爱,在你那张青铜大床上。”
她懒傲地用指尖划着他的皮肤。“是吗?你怎么知道我的床是什么样子的?”
“当我最后一次到你住处时,我忍不住诱惑,偷偷地看了一眼。”他说,“从那时起,我一直想知道你躺在上面是什么样子。”
他想看到她赤裸着身体、全无抵抗能力地躺在那上面……长长的红色发卷在她的脸上散乱着……祖母绿色的火焰在她那充满了热情的眸子深处燃烧着。
“但是我以为你想看到我躺在你戈蒂埃旅馆里四柱大柱床上的样子。”她说。
她的声音听起来懒散而低沉,他知道她想要睡觉了。
“飘散着茉莉花香味的床单,”她咕呶着,“鲜花盛开的阳台……古典式样的橡木家具……你对我说你是为我安排了这一切。”
“是的。”他回忆起他们方纔充满了热情和渴望在这里做爱的场面,他的心跳加快了,他沉浸在那欢愉的陶醉中。“我想象了很多幅画面,宝贝,”他说,“你在每一幅画面中都是明星。”
她慢慢地安静下来,她的呼吸变慢了,直到那平稳的有节奏的呼吸频率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响起来,让他也昏昏欲睡。
“只有我,没有其它人?”她的声音如此低柔,他努力捕捉着她的每一个单词。
他紧紧地拥抱着她,将她拉得更近些,没有睁开眼睛。“只有你,没有任何人。”他也轻声说。
瑞梅并不想睡着。
他只想闭上眼睛休息一小会儿,只想将玛歇尔接在怀中,再躺稍微长一些的时间。他头脑中的每一个理智都在提醒他赶快穿上衣服,沿着后面的楼梯尽快地逃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是他迟延的时间由几分钟变成了几小时,当他清醒过来时,已经是早晨了。
一阵忙乱的响声,声音与脚步声,越来越近地向这间凹室方向传过来,向他与玛歇尔躺着的地方传过来。
他的心脏怦怦地跳动起来,他的脉搏突然加快了,他闪电般地坐了起来,却又被系在玛歇尔左腕上的手铐拉了回去。
“放松。”她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她的声音由于睡意而显得清懒,并略带一丝沙哑的打趣语气。“那是哈米尔顿和一个保安人员,”她说,“他们要关闭一下系统,这样他们就能进入到地下保险室里。可能是例行检查,他们没有理由到这里来……除非你将他们引过来。”
正如她所说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开始远离了,似乎哈米尔顿和那个保安拐到离他们有几英尺远的地下保险室去了。
瑞梅慢慢地吐出那口屏住的呼吸,瘫倒在地板上她的身边。“这几乎能让一个家伙的心脏病发作。”他咕哝着。
她轻轻地笑起来,为他拉上牛仔裤。“这是谁的错?”她打趣着问,声音一直压得低低的,“昨天夜里我已经警告过你哈米尔顿每天到拍卖行的时间都很早。”
她很快地将她的运动衫套回到头上,又穿上运动裤,她与瑞梅脱下来的衣服在墙角堆成了一堆。
瑞梅将T恤衫套回到身上和另一只手臂上。“早是很早,”他轻声说,“但是这……”他看了一眼手表,呻吟起来,“见鬼,宝贝,现在刚刚才六点三刻,该死的拍卖会直到十点钟才开始,这个男人应该躺在家里的床上,而不是……”
“我们也应该躺在床上,”她低声说,打断了他的抱怨,“我的意思是,在家里的床上。你是不是答应了我一个周末?”
瑞梅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我答应你一生,宝贝,”他用柔情似水的声音说,“这个周末只是一个开端。”
“真的吗?”
她靠在他身上,吻着他,让一丝激情的电流沿着他的脊柱上上下下地流动着,她温暖柔软的嘴唇吻着他的嘴唇。
他叹息了一声,将她拥进怀中。她的嘴张开了,让他的舌尖刺探进来。然后、她的舌头缠绕住他的,那柔软起伏的曲线充满了隆力,一无保留地将一切奉献给他。
给他她的心,她的信任,她的爱。
他轻轻呼唤着她的名字,他的身体开始绷紧了,他用那只可以自由活动的手从她的运动衫下面伸进去,抚摸着她光滑的赤裸的皮肤。
“我们为什么还呆在这里?”她问,抽开身体,向他轻轻地笑着。“当我们还能够回到我的公寓的时候……在我那巨大的青铜大床上懒洋洋地做爱,就像你答应我的那样?”
瑞梅的嘴里发干,他的呼吸急促了。他开始笑起来,声音低沉而嘶哑。
“这是……一个迷人的建议。”’他咕哝着。
在手铐允许的范围内,他们尽可能快地收拾了他们的东西,然后从后面的楼梯溜出去,相互打趣着,就像是一对新婚夫妻。
瑞梅遵守了自己的诺言。
他们回到车里,先打开手铐。然后他们开车去一家昼夜开张的药店买来了避孕套。“没有必要撞大运,宝贝。”他微笑着解释着,随后他们去了玛歇尔的公寓,在那里他们度过了接下来的两天。他们抓住了每一个机会,在一起懒洋洋地不知疲倦地做爱。
他们没有制定什么计划,只是任凭时间在快乐中流逝着,任凭享乐与激情控制着他们。他们甚至关闭了电话的铃声,并且将留言机的声音也切断,这样他们就可以完全沉浸在两个人的世界里,纵情于感官的享受之中,避开外界的干扰。
他们累了的时候就睡觉,睡醒了继续做爱。他们交谈着、笑闹着,然后再次入睡,互相枕着对方的手臂。
很长时间以后,他们感觉到了饥饿,实际上,他们饿得要命。瑞梅说他要为她做饭,做一些热气腾腾的、辛辣的、用卡真人的调味料调味的食物。玛歇尔鼓励他这么做,但是她冰箱中贮藏的食物都几乎吃光了,他们既没有力气穿上衣服,也没有力气去商店了。于是,他们决定用手边仅有的东西来充饥。他们找到了半条法国式面包,一条过了期的奶酪,还有一杯新鲜草茵。
没有任何食品让他们感觉到如此香甜。当奶酪和面包吃光了以后,他们从街角的意大利餐馆点来外卖的快餐。在他们对通心粉吃厌了以后,他们又开始品尝中国食品。
在这宝贵的两天时间里,他们绝大部份时间都蟋缩在床上,迷失在他们重新发现的欢乐与奇迹当中。他们交谈着,一谈就是几个小时,讨论着浮现在脑海浬的每一个话题,像瑞梅是如何进入到拍卖行的——他从房顶攀下来,通过窗户,跳进哈米尔顿在第二层的办公室,然后他攀上哈米尔顿办公室的通风口,爬到了凹室上面的通风口。
她也告诉了他她为什么将她的保安公司取名为珠宝保安公司。她开办这个公司所用的钱,是卖掉那条镶着钻石与宝石的项链得来的钱,那是她与瑞梅第一次合作的战利品。
他们都喜欢看莱拉?戴维斯的电影,他们一致认为《没有荣誉的窃贼》是一部优秀的影片。玛歇尔喜欢它,是因为那两个离了婚的窃贼的充满了浪漫情调的故事令她捧腹。瑞梅喜欢它,是因为他曾经借鉴了莱拉在影片中的行窃技巧,并且取得了成功。
他们谈论着每一件事,每一件事的意思是除了两个话题,那两个话题玛歇尔连想都不敢想,更不要说谈论了。
其中一个是他们的未来,不论他们有没有未来,她都情不自禁地纵容着自己沉浸在对未来的想象里。至少现在她是快乐而充实的,这就足够了。
当有人在星期一早晨十点钟的时候敲响她公寓外层的房门时,玛歇尔正蟋缩在瑞梅的怀中。瑞梅只是在睡梦中咕哝了一声,翻了个身。
敲门声变成了有节奏的砰砰声。玛歇尔在心里诅咒了一句,从床上爬下来。她从地上抓起了她橄榄绿色的毛巾浴袍,迅速地跑下了短短的一段楼梯,从阁楼上的卧室来到起居室,一边走一边穿上了浴袍。她将浴袍的带子在腰间系紧,透过门上的窥视孔向外张望了一眼。
门外是她的接待员黛德拉?凯恩斯特,她正站在走廊里,皱着眉头,她的表情似乎是如果玛歇尔不让她进门,她就将门踢开。
马歇尔很快地打开门领,将门推开。“黛德拉,出了什么事?”
“我正想问你这个问题,”黛德拉说,匆匆地走进门厅里,“你的电话是不是出了毛病?”
“没有,为什么?”
然后,玛歇尔记起来她和瑞梅在星期六的时候将电话的铃声关闭了,这样他们就可以不受外界的干扰了。她的脸禁不住红了一下。
“我一直让留言机接我的电话。”玛歇尔说。
“整个周末?”
玛歇尔脸上的鲜红加深了。“我很忙,行了吧?”
黛德拉怀疑地看了蚂歇尔一眼,打量着她散乱的头发,身上的浴袍,睡意惺松的眼神;然后黛德拉又环视了公寓一眼。
瑞梅的运动鞋仍然摆在楼梯上,与玛歇尔的运动衫摆在一起,他的T恤衫在楼梯的第五节和第六节之间堆放着。
在星期六凌晨,当他们相互拥抱着一边上楼梯,一边亲吻着,一边嘻笑时,他们将衣服扔在那里了。
黛德拉紧皱的眉头立刻舒展开了,脸上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是的,我猜是这样的。”
“黛德拉……发生了什么事?”
“哈米尔顿?杰瑞特一直想找到你,”黛德拉说,开始言归正传,“他说他整个周末一直在给你打电话,可是打不通,只听到你留言机的声音。我对他说你不会出什么事,但还是被打发到这里来检查一下,看你是否平安无恙。”
玛歇尔用手指梳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看了摆在起居室的留言机一眼。它红色的信息按钮正在闪烁着,看起来里面似乎有三条或者四条信息。
见鬼。
她不应该将电话的铃声关闭的,至少她应该将留言机的音量放大些,这样她就可以听到她的电话了。
“哈米尔顿说过他想要同我谈什么吗?”玛歇尔问。
头顶的阁楼上传来双脚着地的声音和走动声。黛德拉眼睛里闪烁着打趣的神情,她心领神会的微笑变成了欣赏的笑容。
“他想要知道你和瑞梅是否在安全系统问题上达成了一致。”黛德拉说,“哈米尔顿说他需要知道这一点,因为银行已经在今天早上七点钟的时候将珠宝运到拍卖行了。”
玛歇尔知道自己的脸上失去了血色。“但是那些珠宝应该在下个星期才被运过来,是谁突然改变了这个计划?”
“显然没有任何人。”黛德拉说,“银行在星期六那天给哈米尔顿打电话,订下了这件事,因为拍卖行的安全系统已经激活了。哈米尔顿既找不到你,也找不到瑞梅,于是哈米尔顿只好自做主张,同意接收。”
玛歇尔轻轻地诅咒了一声,她希望能度过一个安静的、不受人打扰的星期一的想法看来是没有指望了。她有一个强烈的预感,当汤姆?里特菲尔德听说戴维斯的珠宝在未经他同意的情况下就被送到拍卖行时,他一定会暴跳如雷的。此外,他很可能会因此而取消拍卖行与珠宝保安公司的合同。
“好吧,”玛歇尔说,迅速地思考了一下她的决定,“我想让你回到公司去,给哈米尔顿打一个电话,告诉他我尽快去见他。”
“明白了。”
黛德拉离开的时候,将门重重地关上了。玛歇尔飞快地沿着楼梯跑到阁楼上。瑞梅仍然躺在床上,一条毛巾被漫不经心地拉到腰上,两只手臂交叉着枕在脑袋下面。他看起来是如此迷人,几乎带走她的呼吸。
“我们遇到了麻烦,”她对他说,尽量不去理睬涌动在她血管中的热流。每次看到他时,她的身体总是要发热。
“我听到了。”
她触到了他的目光,她久久地注视着他。“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她问。
瑞梅给了她一个难以抗拒的微笑,他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他。她跌坐在床上,坐在他的身边。
“我会同汤姆谈一谈的,”他拖长了声音嘶哑着说,“请他将最后限期延长一两天,好让我检查一下珠宝保安公司的系统。”
她看着他,皱起了眉头。“为什么?我的意思是,你已经失败了,瑞梅,你竭尽全力尝试着想进入地下保险室,但是失败了。我打败了你。”
“你并没有打败我。”他慢慢地用手指抚摸着她的下颠,将一阵阵令人战栗的电流从他的指尖传导到她的身体上。“你只是让我分了神。”
“这有什么不同?”
“这一次会有很大的不同,”他说,“直到我对你的安全系统做一次真正的检查,我恐怕不能给珠宝保安公司开绿灯。”
“见鬼,瑞梅!”
他将身体倾斜过来,吻着她,似乎他们整个一生一直在交换着火热的吻。他将舌头伸进她的嘴里,寻找着她的舌头。他温柔地亲吻着她,直到她呻吟起来,靠在了他身上。
他拉开了她浴袍的带子,分开了她的浴袍。他用手指轻抚着她的小腹,让她的皮肤在他的触摸下燃烧起来,让她再次渴望着他,让她为了想要回报他的激情而战栗。
“相信我,宝贝,”他在她的耳边嘶哑着说,“没事的。”
“我好象以前在哪里听到过这句话。”
然后,在他来得及回答她的问题以前,她脱下了浴袍,将他推倒在床上。
几个小时以后,当瑞梅给汤姆?里特菲尔德打电话,通知他这个突然改变的计划时,汤姆有些沉不住气了。“如果这是你的玩笑,瑞梅,我向你保证这一点也不好笑,”汤姆?里特菲尔德说。
瑞梅将电话夹在肩膀上,将他在戈蒂埃旅馆房间里的枕头在床上抖开。“这没有听起来的那么糟糕,汤姆,”瑞梅说,靠在了枕头上,“真的。”
“我希望我也能像你那样心不在焉。”
“听着,只有几个人知道那些珠宝已经运到了拍卖行,”瑞梅说,“而其它的人还以为那些珠宝仍然放在银行的保险箱里。我在两天之内能将我的工作完成,我会将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的风险降低到最低点。”
“好吧,但是我们过去一致同意在珠宝运到拍卖行之前将风险评估完,”里特菲尔德提醒着他,“而不是之后。迄今为止,你已经在新奥尔良呆了一个星期了,瑞梅,你还没有制定出进入到杰瑞特拍卖行的计划吗?”
瑞梅轻轻地笑起来。“我上个星期五晚上试了一次,但是只到了走廊里就不得不停下来了。”他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从来没有遗憾过。
“那么,为什么还要再试一次?”
“因为,我不是被系统阻挠的,”瑞梅说,“只是被时间。”
汤姆?里特菲尔德叹了口气。“我想你已经有了新计划了,是吗?”
“喔……”
忽然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完美的计划,这个计划非常简单,然而却行之有效。这完全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它不仅可以彻底地检查一下拍卖行的新系统,而且还能够说服玛歇尔再次相信他。
“是的,我有一个计划,”瑞梅说,“你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就会知道我对拍卖行新系统的检测结果。”
“我所能说的就是,你应该用心工作,瑞梅,”里特菲尔德干巴巴地说,“否则,我就不得不采取最保险的措施了。”他挂断了电话。
瑞梅微笑着,按了一下电话的叉簧,然后他开始拨杰瑞特拍卖行的号码。
正如他所预料的,玛歇尔正在那里,守护着戴维斯的那些珠宝,就像是一只神经质的母鸡在守护着它的那些刚孵出的小鸡。
“我很高兴找到了你,宝贝。”他咕哝着说。
他靠在了床上,交叉起了双腿。“我想向你提一个商业性的建议……”
“我为什么总是让你说服我做这些事?”十二小时之后,玛歇尔一边低声抱怨着,一边戴上她的皮手套,“为什么?”
瑞梅只是微微一笑。
她将她的红外线护目镜也戴上。
“如果你有更好的检测你安全系统的方法,宝贝,让我知道。”他说着,轻轻地推了一下她的滑板。
她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也就是她在午夜一点十五分的时候来到杰瑞特拍卖行,趴在一只滑板上,一路避开走廊里无数条激光光束,来到地下保险室门前的原因。
瑞梅向她提了一个建议,她别无选择,只能接受。
他对她说,他希望她能再一次与他联手,试着洗劫拍卖行的地下保险室。如果他们成功了,他们什么东西都不拿走,如果他们失败了,他会为她的防盗系统大做宣传的。
有了他的担保,珠宝保安公司的业务有可能在一个月内增加三倍,基本上都是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的客户。
从另一方面来说,如果她拒绝帮助他,瑞梅就不会按时完成对她的系统的检测,而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除了取消珠宝保安公司的合同以外,没有别的选择。
这是一个好交易,她尽力说服自己,这是一个公平的交易;更重要的一点是,这是目前唯一的交易。
玛歇尔用手指按着铺着油毡的地板,慢慢地向前滑行着。在距离地下保险室大门几英寸远的地方,她停了下来。最近的一只激光传感器在两英尺以外的地方。幸运的是,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里有保安人员,他们应该仍然在别处巡逻着。
她从滑板上爬下来,小心翼翼地将它推给等候在走廊另一端的瑞梅。她爬到了地下保险室门前,等待着。
他们到达地下保险室的时间提前了四十五分钟。他们采用的是瑞梅第一次潜入进拍卖行时的路线,从拍卖行楼顶下到哈米尔顿的二楼办公室,从他办公室的通风口进去,通过四通八达的通风管道来到凹室的道风口。
到目前为至,一切顺利。在玛歇尔的系统里冒险令瑞梅感到刺激。他用脚尖踩住滑板,让它停下来。然后,他将护目镜戴上,在滑板上趴下来,尽量让他的身体保持平衡。他拉住挂在他脖子上的帆布行李包的带子,行李包里装着他们的各种小用具,然后向玛歇尔滑过去。
玛歇尔屏住了呼吸,不敢大声喘气,瑞梅现在正滑行在大厅中央,有些激光光束的位置非常低,几乎靠近地面,在这些地方,一个小小的偏差都会导致灾难。
她并不需要担心。
瑞梅顺利地滑行过来,甚至没有靠近那些危险的光束。
他滑到了地下保险室的门口,从滑板上爬下来。他轻轻地推了一下滑板,让它撞到保险室的门上。然后他将帆布行李包拿下来,放在门口的地板上。
瑞梅摘下他的护目镜,向她微笑了一下。从保安人员的工作室里沿着走廊透过来一片柔和的光亮,她能够看清楚在他性感的棕色眼睛里正闪耀着兴奋的火花。
“看起来好象又回到了过去,不是吗?”他咕哝着。
在她回答他的问题以前,他俯下身,吻了她。他的嘴唇像蝴蝶的翅膀一样轻轻掠过她的嘴唇,他伸出双手,搂抱住了她的腰。他将她拉得更靠近自己,直到他们身体之间不留下任何缝隙。
她的嘴唇发干,她的心脏开始急促地跳动,没有任何办法能控制住在她血液里奔窜的肾上腺激素。
她想要靠得离他更近些,但是她知道她应该推开他。
“也许有些太像了,”她声音嘶哑着说,将她的手掌压在他的胸膛上,“我想我们现在不应该分心,是不是?”
他叹了一口气。“好主意。”他向后退了一步,将护目镜戴上。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将精力集中起来。
最困难的地方他们还没有越过去,他们要进人到地下保险室,走近保险箱,既不能触碰到安装在地板上的监控探测器,也不能触碰到交织在保险室内的无数条激光光束。
当他们在早些时候谈论这个计划时,他们一致认为使用一根结实的尼龙绳沿着地下保险室的房间上部攀到保险箱前,取走珠宝后再原路返回是惟一行得通的办法。
这需要绝对的专心致志。
她认为他们只有百分之五十五的希望在不碰响警铃的情况下来到保险箱前并全身而退。
打开地下保险室的门对他们来说并不费事。
瑞梅打开帆布行李包,将一只经过特殊改装的枪拿了出来,一团长长的尼龙绳系在装在枪口的利箭上。他小心翼翼地瞄准了保险室内另一侧的墙壁,扣动了板机。
那只箭带着尼龙绳穿过了房间,发出轻轻的嘶嘶声射中了目标。瑞梅用力地拉了拉绳子,很结实。
几秒钟以后,他又将尼龙绳的另一端固定在门外对面的墙壁上。
玛歇尔率先行动,她的双手与双脚都吊在尼龙绳上,两只手交替着向前爬行,两只脚紧紧地扣在绳子上,尽可能离下面的激光光束远一些。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她的脉搏在迅速地跳跃着,她的手掌感觉到湿准施的。她很奇怪她的手套没有滑下来。
她终于攀到了绳子的另一端。她松开腿,双手拉着绳子悬在空中,寻找着没有安装监控探测器的瓷砖。她看准了目标,跳了下去,几乎碰响警铃。她的身边就是保险箱。她将身体靠在保险箱冰冷的金属门上,让剧烈的心跳平缓下来。
她摘下了护目镜,让它在胸前垂挂着。她慢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向瑞梅示意让他过来。
他很快地攀着绳子,向她爬过来。当他来到保险箱前面时,他敏捷的动作就像是一只山猫。
他跳到了地下,紧紧地靠近她。他的脚步踉跄了一下,几乎失去了平衡。她伸手扶住他,他的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她将他拉向自己。
“你没事吧?”她轻声问。
他大笑着摘下了护目镜。“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然后他开始打开保险箱。不到三分钟,他就将保险箱打开了。他将那扇厚重的金属门拉开,让玛歇尔能够挤进里面去。
那些珠宝用一块天鹅绒缎子包里着,装在一只金属盒中。玛歇尔很快地将那包珠宝拿起来,递给瑞梅。瑞梅将它们倒进系在他腰间的真皮口袋里。
“小莱一碟。”瑞梅咕味着,向她微微一笑。
“我们还没有离开呢。”她提醒他。
她戴上护目镜,环视着房间里的激光光束。瑞梅也照样做了。
从她这个角度来看,情况更糟。
瑞梅一言不发地将她举了起来,她握住了头顶的尼龙绳,准备爬出地下保险室。就在这时,瑞梅的脚踩到了一块安装着监控探测器的瓷砖……警铃响了起来。
走廊里的警铃也响了起来,就像《一八一二年序曲》一样在严辉煌。
瑞梅狠狠地诅咒了一声,玛歇尔跳到了地板上。他们扯下来护目镜,互相注视了片刻,然后转过身,向大厅里跑去。
“我早就警告过你。”她喊着,心中感到得意。
“将你那些废话留到以后再说吧,”他喊了回去,“事情还没完呢。”
当他们跑到走廊尽头的凹室里时,他们停下了脚步,喘着气,几乎说不出话来。走廊里的灯光忽然亮了起来。
“让我们分头跑吧。”他说。
他跳起来,在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之前,攀住了天花板上通风口的护栅,做了一个引体向上的动作,跳进了通风口。“我们明天早餐的时候在你楼下的咖啡馆里见。”他说,将护栅搬回到原位,“八点整,我请客。”
“但是……”
楼梯口的门忽然被撞开了,一个保安人员冲进了凹室里,举着枪瞄准了玛歇尔。“不许动!”那个保安说。
玛歇尔几乎大笑起来。
见鬼,即使她想动,她也动不了了。
第十一章 心心相印
“好吧,让我看一看我是否将这一切理出了头绪。”一个小时以后,雷曼斯科警官一边搔着灰白的头发,一边说。
玛歇尔和这位警官被关在哈米尔顿?杰瑞特的办公室里,雷曼斯科警官无情地审问着她刚刚发生的这起珠宝偷窃案,让玛歇尔感到心烦意乱。而他的搭档和其它两名拍卖行的保安人员正在整栋大楼里搜寻着瑞梅和失踪的珠宝。
“你告诉我这不是真正的偷窃,”雷曼斯科警官说,“这只是一场对你安装在拍卖行的安全系统所做的检测?”
“是的,”玛歇尔倦怠地说,揉着她的眼睛,“这正是我说的话,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为杰瑞特拍卖行提供担保。在他们同意为戴维斯的珠宝担保以前孝悌忠信儒家所倡导的四德。《大戴礼记·卫将军文子》:,他们想要对我的新系统做一下检测。”
“嗯——哼。”
雷曼斯科警官注视着玛歇尔,他那冷酷的脸仿佛是由石头雕刻出来的,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热情。“你说他们派到这里来的风险评估员……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瑞梅?拜楼。”
“对了……瑞梅?拜楼……他请求你帮助他进入到拍卖行的地下保险室里?”雷曼斯科警官问,“只是检查一下你的新系统?如果你不领着他进来,没有人能够进来,是不是?”
玛歇尔点点头。
“当你们将珠宝从保险箱里取走之后,”雷曼斯科警官继续说,“拜楼偶然间触响了警铃,他说你们应该分头逃跑,于是他从走廊尽头的凹室上面的通风管道里跑掉了,将你留在后面被一个保安抓住了。”
一条冷冰的蛇缠住了她的脚踝。“瑞梅没有将我留在后面,”她断然地说。
就像他在三年以前并没有真的将她拋弃在县纳一样,她开始意识到这一点。那时和现在一样,他只是在做应该做的事,为了让他们的行动成功。
“他希望我能从后面的楼梯跑出去,稍晚一些的时候与他会合。”玛歇尔说,“但是在我离开之前,保安人员先到了那里。”
“嗯一哼。”雷曼斯科警官说,“正如你已经看到的,拜楼卷着珠宝逃跑了,而你却被抓获了。”
她感觉到脸上发起热来。“听着,”她说,“我知道这一切听起来多么……”
“你好象惹大麻烦了,奥多尼尔小姐,”雷曼斯科警官冷漠地说,“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玛歇尔想坚持一下,让雷曼斯科警官给波士顿的汤姆?里特菲尔德打电话。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哈米尔顿?杰瑞特冲进了房间。
“玛歇尔?安妮!感谢上帝你在这里。”
哈米尔顿的头发有些凌乱,但是他看起来仍然像往常一样一尘不染,即使现在是午夜时分。“我接到了电话,是关于抢劫的事,”哈米尔顿说,“他们说你也卷进来了。我知道这不是真的,于是我赶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哈米尔顿的目光从玛歇尔的身上转移到雷曼斯科警官身上,然后又落回到玛歇尔身上。
“那些珠宝出了什么问题吗?”哈米尔顿问。
另一位警察走进了办公室,他看了雷曼斯科警官一眼,摇了摇头,平静地走到他的搭档身边。
“并不……完全是这样的,”玛歇尔说,不知道应该如何在不暴露自己的过去的同时,向哈米尔顿解释清楚这一切。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始向哈米尔叙述发生的事情。她将汤姆?里特菲尔德给瑞梅的最后期限,和瑞梅请求她帮助他检测一下她的安全系统的经过统统说了出来。她说的都是事实,但是不是所有的事实她都说了出来。她没有告诉哈米尔顿她与瑞梅曾经是搭档和他们过去所从事的职业。
“所以瑞梅和我只是检测系统,想要看一看在不被发现的情况可以走多远。”她给她的叙述做了一个总结。
哈米尔顿用手指将头发向后梳理了一下,绕过办公桌,在后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我不知道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居然这么负责任,”哈米尔顿注视着玛歇尔的眼睛,微笑了,“我当然很欣赏你这种勤奋的与人合作的精神,玛歇尔?安妮,只是你应该事先通知我一声。”
“但是我不能事先告诉你这一切,”她说,“这会使检测无效,不应该有人知道我们的计划。”
哈米尔顿点了点头。“那么,瑞梅在哪里?”
房间里安静下来。
“我不知道,”她说,“他应该在早晨八点钟的时候与我在我住处附近的咖啡馆里会见。”
哈米尔顿扫了一眼墙壁上的古老的挂钟,皱起了眉头。
“这还有将近六个小时。”他说,“将珠宝拿离地下保险室这么长时间是一个明智的行为吗?”
她脸上的红晕加深了。“我……不,我想不会的。”她说。
“那么,瑞梅拿着那些珠宝做什么?”哈米尔顿问,“他为什么不将珠宝马上还回来?”
玛歇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实际上,她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雷曼斯科警官清了清喉咙。“你最好回去签署一张逮捕令,”他对他的搭档说,“我猜瑞梅现在正在去往密西西比的途中,如果我们现在发一张通缉令,我们有可能抓到他。”
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身体里发抖,也许是她的心,还有她灵魂的一小部份。
她知道雷曼斯科警官在想什么,她被欺骗了,被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套住了。如果她以为瑞梅会在早晨八点钟的时候到咖啡馆里去见她,她就是一个傻瓜。
玛歇尔握紧了拳头。“瑞梅不会离开这个城市的。”
雷曼斯科警官那看透一切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
“哦?”雷曼斯科警官说,“这得感谢你,他才能偷走价值两百五十万美元的珠宝。他为什么要呆在这里?”
“因为他说他会在吃早餐的时候与我会合。”
“你相信他?”
“是的,”她说,迎视着他的目光,“我相信他。”
几秒钟的时间过去了。
“我相信他,因为他爱我,雷曼斯科警官,”她继续说,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坚定,“我也爱他。此外,我信任他。”
直到她说出来,她才意识到这一点。
这是令人震惊的,她思忖着,尽管他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尽管种种迹象都对他不利,她还是信任瑞梅——实际上,百分之百地信任他。
尽管瑞梅一直为自己专门偷窃有钱人的珠宝而沾沾自喜,但是他不会偷走戴维斯的珠宝,尽管这些珠宝连罗宾汉看了也会动心。
“玛歇尔?安妮,”哈米尔顿咕哝着说,“在你同你的律师谈过之后,我不认为你应该说这些话。”
“但是瑞梅不会离开我的,”她再次重复了一句,“他也不会偷走戴维斯的珠宝。瑞梅不会拋弃开我们之间共有的一切,他不会的。”
“你们最好听她的。”一个低沉的柔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
轻松的感觉从她身上漫过,伴随着一种强烈迅急的情感的激流,几乎让她双膝发软。
瑞梅。
眼泪开始在她的眼眶里酝酿,她慢慢地转过身,向在门口站立的瑞梅望过去。
“因为她说的都对。”瑞梅说。
每个人同时张开了嘴:雷曼斯科警官想知道在过去的一个小时里,瑞梅躲在了什么地方;哈米尔顿想知道那些珠宝在哪里。
瑞梅没有理睬他们。
他只关心玛歇尔。他只想穿过房间,走到她身边,将她拥在怀中,让她紧紧地靠在他的身体上,永远也不让她离开。
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仍然能够看到她祖母绿色的眼睛里闪耀着末流出的泪水。她向着他微笑了,笑容越来越灿烂,他们的眼睛互相深情地注视着。
她的笑容里充满了爱,充满了对未来的承诺——他们的未来。她的笑容温暖了他的灵魂,他的灵魂在冰冷的水里已经浸泡了很长时间了。
瑞梅在办公室外面站了十多分钟,他听到了雷曼斯科警官对玛歇尔的审问,同时,他也听到了玛歇尔的回答。
他听到了一切。或者,至少听到了最重要的部份——像她为了保护他的荣誉而与雷曼斯科警官据理力争,她那充满了激情与烈焰的言语会让任何一位凯尔特领主感到骄傲的。他听到玛歇尔说她爱他,信任他。
“那些珠宝被送回了地下保险室,”瑞梅平静地说,仍然将他的目光落在玛歇尔的脸上,“我在那条该死的通风管道里爬了一个小时,想要找到出口。”
瑞梅看了哈米尔顿一眼。
“珠宝保安公司设计了完美无缺的安全系统,”瑞梅说,“通过我的检查,我承认它是防盗的。这个系统唯一一个潜在的问题就是通风管道,但是玛歇尔已经向我保证她会改进这一缺憾的。”
“你是不是说你打算同意这个系统?”哈米尔顿问。
瑞梅将目光落在玛歇尔身上。“毫无疑问。最终的决定当然是由汤姆?里特菲尔德来下,但是我不会给珠宝保安公司设置任何障碍。”
哈米尔顿轻轻地笑起来。“太好了,太好了。”他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向两位警察示意跟他出去。
“我很抱歉让你们两个男孩因为一个显而易见的虚惊深更半夜地跑到这里来,”哈米尔顿说,“但是我相信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会很乐意地付给你们一笔安慰费的。”
“哦,那没有问题。”瑞梅咕哝着说。
玛歇尔向着他嫣然一笑,然后将目光低垂下来。
“瑞梅,我打算将地下保险室的门给你们开着,好让你们这对亲密的爱人在里面过夜。”哈米尔顿说着,在门口停下脚步,“我,嗯,相信你们两个人在出去的时候会将门锁好,并将警铃打开。”
几秒钟以后,办公室的门关上了。瑞梅与玛歇尔单独呆在一起了。
“你比会合的时间提前了六个小时。”玛歇尔将头抬起来,注视着他。
“嗯,我不知道。我想我来得很及时。”他走到办公桌前她站立的地方,渴望着伸出手来抚摸她,渴望着将她的头发从她梳好的法国式发辫中拆散,用他的手指卷弄着那些长长的红色的发卷;渴望着用狂野的激情吻她甜蜜的嘴唇。
“你是当真的吗,宝贝?”他声音嘶哑着问。他用手指抚摸着她的面颊,然后将手指放在她的下巴上,将她的脸托起来,让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你刚才对雷曼斯科警官说的话都是真的吗?你说你爱我,信任我?”
她的脸开始红起来,他感觉到她的脉搏开始在他的指尖下急促地跳跃起来。
“我早应该知道你一定躲在某处的阴影里,偷听着我们的私人谈话。”她说,将他推开。
他轻轻地笑起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提醒着她,握住了她的手,“当你告诉雷曼斯科警官你爱我时,你是当真的吗?”
“你……你知道我对你的感觉,瑞梅。”她咕哝着,将她的手从他的手掌中挣脱出来。
他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的喉咙发干。“是的,我知道,”他声音嘶哑着说,“至少我认为我知道。但是我仍然想亲耳听你说出来,宝贝。我仍然需要听你亲口说出来。”
她叹了口气,慢慢将手掌沿着他的胸膛抚摸上去,搭在他的肩膀上。她的触摸像火一样燃烧着他的棉布T恤衫,灼烧着他的皮肤,在他的灵魂上留下印记。
“我爱你,瑞梅?拜楼,”她用低沉柔和的耳语声对他说,“现在和永远。我爱了你这么长时间,我甚至都无法想象对你还有别的什么感觉……虽然我不应该告诉你这些事,因为你那容易膨胀的虚荣心又会得意起来。”
他将她拉得更近些,他的笑意加深了。“我可怜的虚荣心最近一直在得意洋洋,谢谢你。”他说,“所以,别停止告诉我你是多么爱我,我想你做得很好。”
“哦,是吗?”
“嗯一哼……你什么时候意识到你对我的这种感觉的?”
“什么时候?你的意思是你想要一个特殊的约会?”
“如果你有,”他说,“因为我确切地记得当我发现我爱上你的时刻。那是我们第一次联手在意大利行窃的时候,我们爬上了旅馆房间的第十层窗户,你抓住了我的手,将你自己拉上来。当你的手指握住我的手指时,我就好象被雷电打了一下。我所能做的就是等待,直到我们回到海滨别墅,我才将这种激情释放出来,同你做爱。”
“柴可夫斯基,”她用梦吃一般的低语轻声说着,“《一八一二年序曲》。你知道,一想起那一个周末,我的全身就禁不住发抖。”
热流在他的血管里奔涌,他的身体紧张起来。“我也是。”
“意大利也许是我最初坠入到你的情网里的地方,”她柔和地说,“即使我努力克制着这种感情,就像我一直在做的那样。我不停地对自己说,同你相爱绝对是我所经历过的最疯狂的事情,你只想偷走我的心……然后打碎它。但是我无法拒绝你,现在仍然不能。”
“啊,宝贝,”他说,用他的嘴唇摩擦着她的面颊,“我想你有些夸大其辞,因为我才是无法拒绝你的诱惑力的那一个。是你偷走了我的心,你很久以前一直在这么做,用你手指轻轻地抚摸。”
他俯下身,寻找着她的嘴唇。她将嘴唇凑近他,用双手搂抱住他的后背,让他离自己更近些。她张开了嘴,他用舌头挑逗着她的舌头,让他们两个人在令人头晕目眩的热吻中陶醉,他永远都不想结束这个吻。
过了很长时间,玛歇尔推开了他。“你打算怎么对汤姆?里特菲尔德说?”她问,听起来像他一样气喘吁吁,“无论如何,我也不认为他会很高兴地听到他最喜欢的风险评估员在今天晚上差一点儿被逮捕。”
瑞梅轻轻地笑起来。“你说得对,但是汤姆会对我的辞职报告懮心忡忡的,根本不会有时间担心别的事。”
玛歇尔注视了他片刻。“你的辞职报告?但是我认为你喜欢你的工作。”
“的确是这样。”
“那么,为什么离开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
他叹了口气。“因为波士顿在冬天的时候大冷,”他说,用手指抚摸着她的手臂,“因为在整个马萨诸塞找到一家体面的菊艺报咖啡馆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但是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我想呆在有你的地方……如果你在新奥尔良,那么,我也要到这里来。”
他吻着她的前额。“此外,”他说,“因为珠宝保安公司将会从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接到许多新业务,我想你也许会对一位能帮助你打理生意的合伙人感兴趣。”
“一个搭档?”她用手环绕住他的腰,笑了起来。“那可是一个牢固的束缚。”
他向后退了一步,将手伸进牛仔裤后面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钻石订婚戒指。这枚戒指在过去的三年里一直带在他的身上,但是他一直没有勇气送给她。
“也许像这个一样?”他问。
那枚戒指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是一块完整的钻石切割而成的,大约有三克拉,几乎花去他在埃尔?法拉公寓里行窃所得到的劳务费的一半。但是当他看到她注视着这枚钻戒时眼睛里闪动的泪花,他认为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
瑞梅的眼睛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你会嫁给我吗,宝贝?”他温柔地问,“你会同我生活在一起吗?你会爱我吗?你会成为我的妻子……我的情人……我的搭档吗?永远?”
“这……有个条件。”她声音嘶哑着说。
“什么条件?”他屏住了呼吸。
她注视了他片刻,然后,一丝笑意浮现在她脸上。“这要看你是从哪里弄到的这枚戒指。”她说,“如果你是从戴维斯珠宝中拣来的,即使只是开玩笑……”
“我没有。”他很快地向她保证。
“如果是这样,我的回答就是‘好的’。”
他们一起大笑起来,互相拥抱着。
很长时间过去了。
他退开身,注视着她,他的表情严肃起来。他慢慢地将那枚戒指戴在她的手指上,思忖着他们走过的风风雨雨,这个结局是意想不到的完美。
“当我在罗马等你时,我买下了这枚戒指。”他轻声说,“它也许没有你在前天晚上戴在我手腕上的手铐结实,但是我向你保证,宝贝,它们的效果是一样的——将我们永远地联结在一起。”
“永远。”她声音嘶哑着说,注视着他的眼眸,“此外,一枚戒指会更……实际些……当我们做爱的时候。”
她将他黑色的T恤衫从牛仔裤里拉出来,温柔地用指尖抚摸着他的后背,让一连串激情的战栗沿着他的脊柱蔓延开来。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他问。
“哦,当然。”她将整个身体投进了他的怀中。
(完)